和正道的拉锯战持续了有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不仅江湖的局势越发混乱,和朝堂上的关系也更加恶劣了。
易柯庶的人傀和保真对正派的围攻动静太大,经常打着打着就碰上衙门来抓人。
在易柯庶的计划里,这时候还不适合跟衙门硬刚,所以他往往会选择操控人傀散去,保真的妖人们虽然还会再徘徊几圈,继续找找有没有机会,但总体来说也是躲着衙门的人。
但后面,保真这些鸟人们的混劲儿上来,被压抑的习性就释放出来了。
衙门怎么滴?衙门比我多个脑袋啊?
我躲着你已经够意思了,你还非得上赶着来找我麻烦,那我就连你一块儿干!
大不了干一场之后,我就深藏身与名去。
而衙门这一边呢?本来治安被这些江湖人闹得是鸡犬不宁他们就够头疼的了,屡教不改屡禁不止让他们态度更加恶劣。
现在呢?这群江湖人还敢对他们动上手了!
江湖人和衙门的人动手,并不是一边倒的碾压。
毕竟保真的人不全都是顶尖高手,毕竟衙门里面其实也是有高手的。
于是两方互有损伤,是越打火越大。
保真妖人自认吃了亏,开始呼朋唤友,有不怕事儿大的一听要干官府的鹰爪孙立刻来了兴趣,真敢千里迢迢嗷嗷叫着来送人头。
官府这边的人一看作乱的人更多了,难道就你们有人?于是他们也开始向其他的州府县申请支援,很快,又有了大批量的捕快加入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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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聚在八仙桌上的那些正派当家们,此时正一个个愁眉苦脸。
老活佛死了,正道算得上群龙无首。
他们失去的不止是一位正道的魁首,还失去了老活佛超然的政治地位。
他们这些大门派的当家在官府那边是有几分情面,但他们加起来,也没老活佛一个人的地位高!
“老活佛一死,可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蹦出来作妖了。”
一个老太婆语带感慨的说道。
她话音刚落,上次那个脖子都练出了横肉的中年壮汉直接拍了桌子:“tmd,我是忍不了了!”
“您们几位谁有我的日子过的苦啊!我这地界上是被他们闹得最厉害的!”
“这些日子,我是到处装着孙子去调解,可是你看,这三边有哪边搭理我吗?”
“人家还是自己玩自己的,一天天的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
“我可给你们说,这孙子我是一天也当不下去了......”
其他人一听,也是倒苦水的倒苦水,安抚的安抚。
说些什么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之类的话。
周胜虎强,很强,一身的形意拳劲儿早已臻入化境,这身功夫是当年从一系列无常恶事中硬杀出来的。
形意拳本来就猛,再加上周胜虎现在还正值壮年,江湖上很多成名已久的老师傅都不愿意跟他试手。
别看他现在表现得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其实这是他给自己包上的一层“壳”。
当初他为了平一件事儿,追着二十多个高手一头扎进了原始森林里。
他在原始森林里风餐露宿、饮血茹毛了两个来月,出山的时候精气神都在扎人,走在路上都没人敢看他的眼睛。
周胜虎的功夫成就成在了那个时候,但也差点毁在那个时候。
练功夫,不能一味的“露”,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藏”。
江湖不全都是战场,如果周胜虎一直保持着这种锐利的状态,那等他的锐气被平凡的日常生活磨平的时候,他的功夫也就废了。
还好周胜虎有个老爹,他把周胜虎带了回去,给他放在一顶轿子里,让车夫哪人多去哪儿转。
周胜虎坐在轿子里,感受着闹市中的烟火气,感受着那浓厚的人味儿,最终把这些带着浓厚生活气息的气场领到了身上,把自己那股锐利的精气神给遮住了。
七年前,周胜虎的老爹因为意外死了,周胜虎为了报仇碎了身上的那层“壳”,当时展露出来的那股子锐气一点没比当年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少。
这股锐气他藏住了,功夫就成了。
那一战也奠定了他现在的地位,接手他爹在这八仙桌的席位,没一个反对的声音。
虽然周胜虎话在这里说的很满,但很快他就遇上了一次当重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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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周胜虎刚刚练完功。
他练功练得大汗淋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糟心事仿佛都离他远去了,借助这暂时的宁静躺到床上,只感觉刚刚睡着,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梦中的周胜虎瞬间清醒,一个盘龙绞柱就跳了起来,刚准备发怒,就看到三个单手按着刀柄、身披全甲的将士正冷冷的看着他。
这个场景一下子就让周胜虎熄了火,他赔着笑说道:“三位军爷,这是什么事儿劳您大半夜光临寒舍啊?”
领头的将士没跟他打哈哈,冷声说道:“周胜虎是吧,穿上衣服,立刻跟我们走!”
“等等!”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你们就算要拿人,也要把话说清楚啊!”
“我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你们大半夜上门,二话不说就要拿人,问一问还打人,你们这是......”
“好了!浩儿!别说了。”周胜虎连忙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手忙脚乱就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浩儿急了:“爹,你不能跟他们走啊!”
周胜虎看着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三位军爷不是来拿我的,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真要是他犯了事儿来拿他的,还能容他穿衣服?
而且他自问,没惹过这群当兵的。
三个将士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军队”这两个字带来的强大压迫感无声的催促着周胜虎,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接过一匹马跟着他们出了门。
一路疾行,周胜虎看着周围逐渐熟悉的环境,一颗心是越来越沉。
终于在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三个将士带着周胜虎到了目的地。
保真最大的聚点——金佛寺。
此时这金佛寺,已经被一支全身甲胄、长刀出鞘的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个将士翻身下马,对着端坐在马上的一个将军行礼:“将军!周胜虎带到!”
周胜虎扫了一眼,也急忙跟着下马,行礼道:“草民周胜虎,参见将军。”
马上的将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周胜虎,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尖挑起周胜虎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周胜虎脸色大变,豆大的汗珠猛然从额头滚落下来。
那将军现在这个姿势,相当于拿剑尖顶在了他的喉咙上,只要他伸伸手,随时都能刺穿他的脖子!
可周胜虎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
一把剑他不怕,问题是,这是一支军队!
将军轻轻的用剑身把周胜虎的头往旁边拨了拨,周胜虎懂事儿的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看去。
就看了一眼,周胜虎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认识吗?”
没有人知道这三个字带给周胜虎的压力有多大!
他拼命吞下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的说道:“认,认识。”
映入周胜虎眼帘的,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还有一匹倒在地上的马。
那个人死不瞑目,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面令旗。
八百里加急的令旗!
“本将只有一个问题:密信呢?”
有人截杀了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还毁了他要传达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