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孩子的面容有几分他母妃的神似。
一瞬间恍惚。
其他的皇子来之前被各自母妃安排过，不要随意出头。
这六位皇子中，就属六皇子年纪最小。
大皇子很早前生重病夭折没能活下来。
如今的太子是皇后所生，二皇子。
既然要取心头血入药，第一步需要太医检查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
其实其他皇子每年都有定期检查，只有六皇子。
“六皇子。”皇帝发话。
“儿臣在。”他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倒是令皇帝高看一眼。
“朕听闻你前几天病了？”不管是真关心还是虚情假意这都是圣恩。
“回父皇，儿臣身体已无大碍，劳烦父皇费心。”
“好，那刚好让太医把把脉。”
“是。”
六皇子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太医检查。
最后皇帝得到的只有六皇子身体虚弱，已无大碍的结果。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朕今日让你们来所为何事。”
“儿臣们知晓。”回这话的是太子。
他身为最年长的儿子，场面话是做足的。
“既如此，那朕便给你们个机会，谁愿意站出来做第一个为朕取心头血的人？”
皇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皇子面面相觑。
陛下大手一挥，一众太监们各自端着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纷纷站在他们面前。
锋利的匕首让人胆寒。
就算是一向镇定自若的皇太子脸色也控制不住有几分失态。
父皇这意思是要当场自己亲自动手取心头血了。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后宫的娘娘们听到婢女们说的这场面吓的魂不守舍。
生怕皇帝真的没心让所有皇子都取心头血不可。
在提心吊胆中，皇帝似乎看不到他的孩子们紧张的神情。
只是沉默的，看了一圈，静静等着。
六皇子这个时候并没有出声，直到皇太子第一个握着匕首打算刺向自己心口时，六皇子才发声。
他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有事请求。”
皇上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六皇子身上。
太子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不过手中的匕首也还没放下，做做样子。
母妃来之前已告诉他，六皇子这里她已安排人传话。
他会主动站出来的。
皇后早就打点好，一个冷宫弃子，心头血能入药是他的福分。
势单力薄，当然是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哦，什么请求？说出来朕听听。”
“父皇，儿臣愿意自取心头血入药，有儿臣一人就好，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让各位哥哥以后再试。”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诚恳。似乎是真心实意的。
皇帝心里掂量下，并没有好也没有说不好。
只是忽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心中难道没有过怨恨？”
他盯着六皇子，眼神如狼般凶狠。
六皇子并没有被吓到，他停顿片刻，选择实话实说
“儿臣不敢欺瞒，确实有过，但不是怨恨只是不满。”
他竟敢如此和陛下说话，这可是大不敬。
“如何不满？”
六皇子大胆看向他。
“儿臣觉得您也是儿臣的父皇，儿臣也是您的骨肉血亲，儿臣从小没有母妃，心中自然渴求亲情，儿臣不求父皇时常看望，只求那怕偶尔想起来召见一次心里就满足了。”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眼眶发红，眼睛中带着渴求。
似乎是一头被放逐的狼崽子想回到头狼的身边，又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希望可以得到父母的爱护。
六皇子垂眸
“可父皇您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儿臣。所以儿臣很羡慕其他哥哥。”
这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让人涕泪横流，就连高坐在上方的皇帝也有几分动容。
“你...”皇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所以儿臣希望用这个机会让父皇您看到儿臣，儿臣是真心想为您取心头血入药，儿臣是无人在意的孩子，如若这副身体还有点用那再好不过。”
安静很久，皇帝才应允。
在大庭广众之下，六皇子说到做到，没有丝毫犹豫握住匕首刺进心口。
前方的太监见此双手捧着小碗在他匕首下方。
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流出，很快够一碗。
皇帝抬手让太医上去包扎处理。
六皇子苍白着脸，没有血色的唇轻颤对太医说声谢谢。
坚持着把匕首递给太监然后直接晕过去。
这件事就此结束在第一阶段。
当六皇子再次醒来，胸口的疼痛让他知道，一切如他们所料，有个好的开端。
“别动。”阮年摁住他。
他撑着虚弱露出一抹微笑，想得到她的夸奖。
“做的不错。”
最难得第一关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要着手处理炼药的术士。
他的心头血不能浪费，受的罪不能白受。
阮年适当减少药量，一点点恢复他的身体。
这天晚上，她再次孤身一人潜入炼丹房。
差一点被禁卫军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衰败，武功也不如以前。
采用同样威胁的法子，暂时控制住炼丹的术士。
让他们按照阮年的药方入药炼药。
办完所有事情，她回到殿内告诉六殿下一切都安排好。
他躺在床上笑笑。
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阮年衣服上带着星星血迹，脸色比往日苍白几分。
这血迹是她刚才吐血不小心染上回到房间就处理干净，烧掉衣物。
太医院按照大祭司给的药方加上六皇子的心头血，第一次让皇上服下。
每三日取一次血。
两周后，皇上的身体竟然真有所好转。
皇帝很是欣喜，对六皇子也宽待几分。
最近甚至亲自下朝后时不时来探望他。
一时间六皇子的恩宠越发深重，连带着六皇子宫里的人也备受尊敬，这后宫向来不缺见风使舵的人。
这天 身体明显好转许多，脸色红润的皇帝再次进殿。
看着床榻上安安静静的孩子，问了问
“六皇子，你可想要什么赏赐？朕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儿臣不求什么赏赐，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将来怕父皇笑话。”他虚弱的想起身，还是皇帝看他身子骨弱抬手扶了一把。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