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提前过中秋大量的采买叫一些人家都注意到,有人嗤之以鼻,有同样要出征的人家确实有样学样,一家子忙活起来,期待着热热闹闹的家宴,倒是冲淡了不少担忧和离别的牵挂。
一家四口的团圆穗穗自然没去掺和,但她同样高兴,可能是因为要上战场的缘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保持现有的生活水准,虞光誉难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虞却北私心从自己的月饼上掰下来小块送去给马儿的时候没有阻拦。
穗穗吃得香喷喷,各种馅料的都尝了个遍,虞却北送过来的那些边角料更是一点都不嫌弃,他好奇心重,每一种都要尝试,倒是叫穗穗跟着尝鲜,红豆馅、蛋黄馅无论咸甜都不挑。
比她更不挑的是旁边的墨染,过中秋自然不会少了它,它对零嘴的要求就一个甜字,压根不眼红穗穗得到的那些“边角料”。
和和美美过完中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穗穗早有心理准备,将一些过分花里胡哨的东西取下来,威风凛凛的站在出发兵马的前方,被文武百官还有百姓注视着,突然就端了起来。
宸元帝正在为将士们饯行,细细看还有些羡慕,若是可以,这位马背上打天下的皇上可能更愿意亲自上场。
扬鞭启航,旗帜高高亮起,伴随着注视,大军一路拔起前行。
穗穗随大流走着,驮着虞光誉走得稳稳当当,旁边也没有马说话,倒是叫习惯了和墨染碎碎念的穗穗有点不习惯。
但赶路这种事情,慢慢地连马都没了力气说话。
虽说不是急行军,但每天走上几十里,虽然没到要它命的程度,但到底还是挺累,而且吃的也没以往好,小零嘴全靠罗思这个养马人的心疼。
虞光誉也不好在这方面公然地给自己的战马徇私,人家的马也是马,军队每一匹马都宝贵,骑兵照顾自己的马更是小心偏心,自己可能都吃不到好东西,但兜里总会给马儿留点好东西。
好不容易停下来就地建营休息,穗穗被安排和几个主将副将的马儿在一块,总不能把她拴在虞光誉的营帐门口,至于普通士兵,更是席地而坐,没那么讲究。
罗思见她嚼得心不在焉,也很无奈,心疼的从兜里掏出来大拇指指节大小的普通饴糖,穗穗本来还在埋着头不乐意地吃,立刻抬起脑袋寻觅闻到的甜味。
罗思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瞬间笑了,也没逗弄她的意思,将饴糖喂到她嘴边,“我带的饴糖不多了,赶路还有好几天,我们省着点吃。”
穗穗一个劲地嚼嚼嚼,他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进耳朵,反正先吃为敬。
罗思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用有限的条件给她身上摘干净点,穗穗马蹄都不挪一步,任凭他在那上手,好脾气得很。
罗思平日里虽然被穗穗有些行为整得欲哭无泪,但不得不说,穗穗刺头但并不暴力,没有出现过任何伤人的行为。
养马的都知道,想要和马儿建立信任和亲密关系,总归得经历过几次工伤,但穗穗发脾气顶多自己躺下来撒泼打滚,也算是另一种乖巧。
穗穗正珍惜地小口小口抿着饴糖,以往那种牛嚼牡丹的架势不复,可惜就那么小块的饴糖已经坚持得足够久。
吃得差不多正好低头去吃草料的时候,一颗马脑袋突然插到穗穗眼前,然后低头对着她的饭就是一顿猪拱。
穗穗:???
好久没遇到这样的事情,穗穗脑袋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但捋清楚有马抢她的饭后,大眼睛浮现一层怒气,都顾不上嫌弃不嫌弃,直接低头对着正在吃她饭的马脑袋就是一口,叨着不撒嘴。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马里面居然也有饿死鬼投胎的,哪怕穗穗用力叨着脑袋都不舍得抬起头一下,还在那埋头苦吃,这下可是真把穗穗火气点燃了。
她一边动口一边动蹄,反正就是要狠狠收拾眼前这匹不知好歹的马,真把她当软柿子捏啊。
罗思没见过这种场面,刚刚还在夸奖她乖了,现在就直接打起来。
但这件事他都不能说是自家马儿的错,谁家的马谁心疼,尤其是看着好似被野猪拱过的草料,明白自己马儿是肯定不会再动嘴,哪里还舍得怪她。
“哎呦,这可是胡副将的马,可别打了。”
穗穗还在和马儿用脑袋对撞,躺在地上用脚瞪对方,对于哭嚎是一点都不理。
旁边的人都迅速带着自家马脱离战场,可别真掺和进去,只是为什么自家马都对着虞将军家马的草料垂涎欲滴啊?
罗思被找上来去劝架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左右自家马儿没落下风,也没吃亏,“我倒是还要问你,怎么不牵好马,还过来抢食,要劝你自己去劝。”
人被愤怒上头的马一踢,谁被踢谁知道疼。
对面的人哑口无言,虞光誉交代下去行军安排就接到禀报,说是他的战马和胡副将的战马打起来了,不可置信地朝着安置马匹的地方走去,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去,有的则同样着急,他们的马也在一块呢,是涉及到几匹马打架啊?
虞光誉赶到的时候见到浑身脏兮兮凌乱的穗穗还在用鼻子哼一匹同样凌乱的马,瞧着穗穗那气没出完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没被打疼。
一群人见将军副将都来了全部噤若寒蝉,来看热闹的人第一时间看自己的马儿,确定没事后才安心看戏,只有一个胡副将被架到了火上。
虞光誉走到穗穗跟前,穗穗立刻昂昂昂地告状,整个营地都只剩下她气急败坏的声音,被她打的马都不敢张嘴叫一声。
其他人则是新奇,先不说外在条件,光是这副机灵劲都罕见,一个个心痒的很,可惜这马是虞光誉的。
虞光誉耐心地听她叫完,然后让罗思讲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思说话没有偏旁任何人,如实禀告:“将军,本来破军正在吃草料,属下喂了块饴糖,然后胡副将的马儿就冲过来吃起来破军的草料,咬住它的脑袋都没见它抬头,之后便打起来了。”
胡副将的脸色真的十分好看,一方面心疼自己的马挨揍,另一方面也是丢脸,然后就是恼羞成怒,但显然是迁怒不到马身上去,直接问责照顾马的人。
“好啊,我平日里待你可从来不薄,没想到你居然敢克扣我的马!”
来人自然是求饶,他们哪里有胆子在这上面做手脚。
虞光誉面无表情,等到差不多安静下来才道:“去把草料搬过来。”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都意识到了什么,管粮草的没想到这把火居然烧到了他们身上,一个个心里求诸天神佛保佑,千万别是粮草的问题,不然脑袋肯定是保不了了。
大军还未抵达粮草先出问题,真是惹出天大的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