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面具来。”狄光一撩袍泽,端坐于上,眼中精光暗沉,语气威而不燥。
卫渊卸下人皮面具,现出了真容。
这么年轻?
“何人?”狄光心头一惊,发问。
“大晋苍澜学院学子卫渊。”卫渊凛然道。
大晋苍澜。
狄光并不陌生,那是九公主就读的学院。
七国历来有交流生。
九公主在苍澜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但狄光恰好是其中之一。
“大人,是卫渊杀了我家长老。”
“他这是在报下午之仇。”
“钱大人,下午在客栈,你可是亲自见到了。”
刘寻这时候突然磕头大叫。
“大人,下午大晋苍澜确与上清宗发生过口角、摩擦。”钱斌如实道。
“卫渊,你如何说?”狄光问道。
“大人,我无话可说。”
“柴云绍是元婴境,我不过紫府境修为。”
“就算是业火失控,以他的实力,大人觉的我能杀他吗?”
“而且,翠儿姑娘就在当场,你们可以问她啊。”
卫渊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翠儿姑娘,当时情况如何?”狄光问道。
“那位柴长老与小姐在大厅苟合。”
“然后,他突然说口渴,然后脸上流血……变,变的很恐怖……掐死了小姐。”
“然后,卫先生出现,他们打了起来。”
“我就吓晕过去了。”
翠儿惶恐不安的说道。
“狄大人。”
“我只是路见不平,见不得翠儿姑娘落难,顺便打了一拳,替你们消灾解难。”
“现在可以走了吗?”
卫渊笑道。
“你……你肯定是动手脚了。”刘寻道。
“内里有后土法阵,你是如何进去的?”狄光问道。
“不知。”
“我进去的时候,柴云绍即将化为魔物,阵旗就在边上散落着。”
“应该是业火失控,失去了对法阵的掌握。”
卫渊解释道。
“朝天观的人来了吗?”狄光转头问钱斌。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
来人身穿白色长裙,红润精致的鹅蛋脸,左手握着随意垂在胸前的麻花辫,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宁姑娘。”众人齐声问好。
“老狄,大半夜你们又搞啥事。”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宁可儿一脸不快的问道。
“宁姑娘,本案事关重大,不得不请朝天观作为旁证。”狄光起身拱手赔笑。
这位可是朝天观国师元姝皇后的弟子。
有她作证,自然无可从私。
“请。”钱斌引向翠儿。
宁可儿取出一面铜镜,对着翠儿,念动法咒。
顿时,浑浊的镜面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尤其是柴云绍与凤仙激战,看的小丫头是面红耳臊。
“她没说谎。”宁可儿道。
“他叫卫渊,是大晋苍澜学子。”钱斌又道。
“老狄,钱斌,你们傻的吗?”
“柴云绍是元婴境强者!”
“你们绑一块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就他,怎么可能杀掉?”
宁可儿颇觉无聊的吐槽了一句。
不过,出于谨慎,她仍是举起了铜镜。
卫渊的心噗通跳了起来。
若是被发现他事先隐藏在现场,下毒、出手,那杀人坐实无疑,公然触犯唐律了。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若是能看到。
刚刚从翠儿的意念就看到了。
镜爷可说过,非仙阶法器,不可能破开护身隐匿神光。
朝天观弟子再横,也不可能随手端着仙阶法器到处走吧。
“宁姑娘,请!”卫渊淡淡笑道。
宁可儿一照,无聊的收起了镜子:
“事发之时,他并不在场。”
“有劳宁姑娘。”狄光谢道。
宁可儿也不走,往一旁坐下,从腰包里掏了把零食吃了起来。
“大人,怎么处理?”钱斌道。
狄光犯难了。
上清宗是道门大宗,死了个长老,若就这么把卫渊放了,怕不好交代。
“这样吧,等尉迟将军消息,他已经进宫面圣了。”
狄光想了想道。
“你们二人可回客栈了,卫渊,你且留下片刻。”狄光吩咐道。
“狄大人!”
“我上清宗乃万年大宗,此事若没有个交代!”
“我上清宗主、老祖、大长老,必定亲至长安城,向贵国讨要说法。”
刘寻瞪着卫渊,一甩衣袖忿然而去。
狄光沉眉不语。
这事还轮不到他处理,还是拍板得陛下和皇后拍板啊。
如果所料不差。
此时,上清宗应该已经知道柴云绍被杀的消息。
真闹起来,在这节骨眼上,总归对大唐声誉有影响。
而且,天界苍澜上院会不会保卫渊?
若陛下和学院不保。
卫渊多半是必死无疑。
令他颇为奇怪的是,当事人似乎没有半点忧虑之色。
“宁小姐,我还没吃晚餐,给我点呗。”
卫渊隔着小案,挨着宁可儿坐了下来。
“可以,那你得陪我玩猜谜语。”宁可儿很大方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方酥饼递给了卫渊。
“嗯,味道不错。”
“当然,这可是五味斋给宫里特制的,一般人吃不到。”
“那我沾宁姑娘的光了。”
“无妨,谁让你长的好呢。”宁可儿眯着眼儿笑道。
“先来个谜语,五百个姑娘在沙滩果奔,打一运动。”卫渊道。
“你这人真坏,哪有这种运动?”宁可儿俏脸一红。
“有啊,铅球。”卫渊道。
“五百个姑娘……千球。”
“你……你!”
宁可儿简直无语。
“真有,我老家可流行这个了。”卫渊笑道。
“谁知道你老家是哪。”
“不猜谜了,你给我讲个笑话。”宁可儿白了他一眼,噘嘴道。
“古时候有个地主老财叫王老汉,王老汉有四个儿子,都惦记着他那点财产,偏偏老王呢只喜欢老二。”
“这天老王续弦娶了房小妾。”
“四个儿子在婚礼上喝高了,哥四个就说起了各自的癖好。”
“轮到老二时,他说,‘我这人没别的爱好,此生独爱干净’。”
卫渊不紧不慢的说道。
“爱干净,我也爱啊,有啥问题。”宁可儿一抹嘴角的饼渣,颇觉无聊。
“别急,你听我说啊。”
卫渊笑了笑,接着道:
“这时候老大就问了,干净是谁啊?”
“老三也跟着问,净又是谁啊?”
“老四则笑了笑,二哥爱好一绝啊。”
“从那一天后,老王头再也没搭理过二儿子,到死都没给二儿子留下一个铜板,其他三兄弟也如愿以偿分得了家产。”
卫渊拍了拍手,示意讲完了。
“不是,老二也没说错话啊,老头凭啥不喜欢他啊?”宁可儿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王老头新娶的媳妇儿姓甘名净。”
“此生独爱甘净。”
“独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