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李文楼两人来到漓江流域中上游,离京地界。
弃了船一路向北,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看到了南楚国的王都,经济政治的中心,漩涡的中心。
看着昏黑的斜阳下如一尊远古凶兽匍匐着的雄城,李文楼心中豪气万千。
任你诡谲迷离,老夫一臂一剑,自当搅他个天翻地覆!
“走吧。”李文楼轻轻开口。
江庭昀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城门的卫兵只认钱,不认人,在交了些碎银子之后,李文楼和江庭昀缓缓进城。
正要寻找陆路赶来的天龙一号,与之接头,旁边稀疏的人群中已走出一群人。
为首一人执一把折扇,华服玉冠,面容俊朗,玉树临风,光看装束身份就绝对不低。
看清李文楼的脸,年青公子愣了一下,看装束,看带的人,看情报,此人绝对是潜龙先生李文楼不假,可是这脸……怎的跟情报中完全不一样?
踟蹰片刻,年青公子上前拱手道:
“敢问可是潜龙先生?”
李文楼眼睛微眯,这才刚进城,就有人忍不住了么?先探探他的虚实再说。
“咳咳,不知公子来历?”
那公子笑道:
“在下姓姜,名文焕。”
李文楼眼珠一转,“敢问南楚王是在下什么人?”
姜文焕淡淡一笑,也不隐瞒,“南楚王正是在下父王。”
对面既然坦诚相见,李文楼也不好藏着掖着,“草民正是诨号‘潜龙先生’之人,不知王子殿下找老朽何事?”
姜文焕眼神闪烁,“在下听闻潜龙先生乃是个年近古稀的长者,不料确是个俊逸洒脱的俏公子,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那!”
“哈哈哈哈……”小子嘴真甜,李文楼一笑而过。
眼看李文楼打着哈哈,显然不想跟自己打太极,姜文焕开门见山道:
“在下此番前来,只是想请先生听听曲,喝点酒,接风洗尘……”
“舟车劳顿,心神萎靡,怕是陪不得殿下了。”
李文楼断然拒绝,开玩笑,对面的意图心思未明,李文楼怎敢随意赴这“鸿门宴”?
姜文焕似是早料到李文楼会这么说,故作叹息道:
“可惜在下专门约了离京城的花魁‘鸢尾’姑娘……”
“额……”李文楼转口道:
“小坐一刻也不是不可。”
姜文焕面露得意,伸手为李文楼引路,“先生请!”
李文楼点了点头,招呼江庭昀上了轿子。
一路繁华,不到一刻,前方灯火辉煌的一间高楼已映入眼帘,远在数十丈外都能看见。
下了轿子,高楼门匾三个大字吸引了李文楼的视线:
花满楼。
“这名字起的,我还陆小凤呢。”
看到李文楼驻足观看牌匾,姜文焕淡淡一笑,“先生是否觉得‘花满楼’三字挂羚悬鹰,洒脱飘逸至极?”
李文楼点头,“写的是挺好的……”
“那当然了。”姜文焕像是个带货的,“这可是南楚国书圣楚无忧亲笔写就,若先生实在喜欢,在下府中便藏有一帖,权当宝剑赠君子了。”
李文楼哈哈一笑,“这个再说,先进去吧,待会儿鸢尾姑娘都等急了!”
姜文焕失笑,“好!先生请!”
看到姜文焕进场,老鸨像是见了爹,忙不迭的迎上前来,掐媚的笑着,为众人引路。
背着大包小包的江庭昀左顾右盼,像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姜文焕身后一个青衣男子眉头一皱,“先生,下人是否让他在外面等候?”
李文楼转头冷冷的看着他,“你说谁?”
那男人不甘示弱,瞥了瞥旁边大兜小兜像是逃难投奔亲戚的江庭昀,“贵人游玩的场所,怎能随意让白丁进出?”
江庭昀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别说还真挺像的,不由失笑,也不生气。
李文楼眼睛一眯,神色十分不善,“有种的再说一遍,谁是下人,谁是白丁?!”
气氛变冷,老鸨讪讪不敢说话,场中所有客人看向场中一言不合剑拔弩张的“贵客”。
那男人嗤笑一声,正要说话,姜文焕已挡在两人中间。
“潜龙先生消消气,江先生也是在下的贵客,没有厚此彼薄之说!”
说罢看向那男人,“江先生乃是潜龙先生的爱徒,生气也在情理之中,陈大哥权当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被称作陈大哥的男子瞪了李文楼一眼,“给点面子还真喘上了,什么玩意儿!”
说着冷哼一声,甩袖向前走去,老鸨连忙为他带路。
姜文焕神色一变,今夜之事,只怕要弄巧成拙了,“唉,就不该带他来的。”
果然,李文楼嘿嘿一笑,他可从来都不是个忍气吞声,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
“慢着~死麻东西,装完13还想走?!”
那男人嘿然一笑,转过身来,“老东西,爷爷我就装了,你待如何?!”
姜文焕大急,忙低头对李文楼轻声道:
“潜龙先生,这位乃是南楚国国师的爱徒陈子昂,背景强悍,您初入离京,根基未稳,还是卖在下一个面子,就此作罢吧。”
李文楼嗤笑,“别说什么国师的座下吹箫大弟子,今日就算是南楚王在场,老子也给他打的满地找牙!”
“哦,先生所说可真?”一道淡淡的声音飘入场中。
一行三人缓步走入花满楼。
为首一人黄袍加身,英武非凡,正是当今南楚王姜浩恒。
身后左边白色劲装的,是南楚王的贴身侍卫——莫延冰。
右手边的,是个双手插入袖口的中年文士,文士面容和蔼,眼神深邃,如同星辰。
看到来人,姜文焕当即跪倒,“参见父王。”
场中众人尽皆跪倒,“参见南楚王!!!”
南楚王轻轻抬手,众人纷纷起身,躬身站着。
他笑盈盈的看向李文楼,“李爱卿方才所说之话,可当得真?”
李文楼躬身笑道:
“不尊老,不重贤,目中无人,口出狂言,该打!”
南楚王玩味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看向陈子昂,“子昂,是否对李先生不敬?”
陈子昂躬身拱手,“回禀师父,是李先生恶语伤人在前。”
“原来这位便是国师明天昊。”李文楼看向那中年文士,而中年文士也正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