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杂役七拐八拐,走了足足一刻钟,前方灯火终于明亮起来。
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出现在转角的广场尽头。
仔细研究过山庄布局的李文楼知道,这个广场和大殿一黑一白,正是八阵图的中心,也是所有道路的交汇点。
跟随杂役进入灯火辉煌的大殿,里面已坐了很多人,由于大会还有两日,所以大殿中很多的位置都还空着,看起来稍微有些阑珊。
大殿中觥筹交错,几个比较大的势力要么在寒暄,要么忙着巴结雨晨国的世子,竟没人注意到李文楼二人的到来。
李文楼和木淳风在角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吃着东西。
“介绍一下?”李文楼偏头向木淳风道。
木淳风看向大殿右边的一众黄袍道士,“这些道士是万剑宫的,你也知晓了。”
“嗯。”李文楼轻轻点头,看向与万剑宫相对的另一方端坐的四个黑衣人。
木淳风冷笑一声,“这两位……”
李文楼不解道:
“不是有四个人么?”
木淳风淡淡一笑,“这两位是与万剑宫齐名的神机宗的弟子,另外两位是他们的傀儡。”
李文楼好奇的看向四个人,一时竟分不出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傀儡,不由赞叹道:
“有点门道。”
“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当然便是雨晨国的世子,易轻歌了。”
李文楼点头,“那些围住易轻歌的人呢?”
木淳风摇头笑道:
“基本没听说过,想来应该是和咱们一样想要青云直上的紫府境修士吧。”
李文楼赞同点头,正要说话,耳边传来一道苍老平淡的声音:
“木家的儿郎何时变得如此卑躬屈膝了?”
李文楼二人转过头去,说话的是旁边一个灰袍老者,老者端坐在案桌后,背后背了一个巨大的褐色剑匣,看起来颇有些呆板。
木淳风神色一冷,“老先生此言何意?”
老头眼睛也不睁,冷笑道:
“你对旁边之人毕恭毕敬,当我老头子眼瞎么?”
木淳风冷哼道:
“我跟族中兄长说话,自然言语恭敬,与你何干?”
老头撇了撇嘴,“是不是木家子弟,老夫还能看错了不成?”
木淳风被他说中心事,不由有些尴尬,当下冷声道:
“我如何做事,那也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么?”
灰袍老者摇头轻叹道:
“木凌云好歹也是个枭雄,不想他的后辈竟如此不堪。”
木淳风脸色大变,语气软了下来,“敢问前辈名讳,与祖父又是什么关系?”
李文楼好奇轻声道:
“木凌云是你祖父?”
木淳风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老者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此刻显然也没有了开口的兴趣,只是闭目养神。
木淳风得不到回答,不免有些尴尬,这老者着实古怪,但说不好是隐居深山的名宿,当下也不敢发作,只好端起酒胡喝一气,闷闷不乐。
李文楼东张西望,第一次参加真正意义上修仙者的大会,不免有很多的新奇,当下拉着木淳风问东问西,不亦乐乎。
酒至半酣,李文楼兴趣正浓,前方一只脚突然踏在了自己的酒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大殿众人虽各自交谈寒暄,但身为客人,主人又不在,所以都有意识的压低了说话声,所以这一下立即便引动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文楼抬头看向面前之人,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超大号的道袍穿在他身上,仍是有些捉襟见肘。
四周众人的目光或是疑惑,或是冷漠,或是幸灾乐祸,李文楼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放下酒杯,看向面前的胖道士,悠悠道:
“道长有何指教?”
那道长俯下身来,冷冷的看着李文楼,嗤笑道:
“现在沧月会是什么水平,怎么连你这样的下流人物也能收到沧月令?”
李文楼心下恼怒,笑盈盈道:
“但我就是收到了,气不气?”
“哼!”胖道士冷哼一声,重重抬起脚,将李文楼面前的酒桌整个踏成两段,酒水瓜果滚洒了一地。
“沧月会中,既可以交易,也可以挑战,道爷我现在就挑战你,敢不敢出席一战?”
这是很明显的激将法了,无论如何的与人纠缠,也不该把人家的酒桌砸个稀巴烂,不过这无疑也是激将最粗暴有效的办法。
李文楼转向四周,询问道:
“有这个规定么?”
众人或是冷笑,或是漠不关心,竟无一人回答李文楼的问话。
中间的易轻歌摇扇笑道:
“大会从不禁止打斗的。”
“世子说得不错。”
“打斗于我辈修士而言,不是家常便饭么?”
殿中众人纷纷附和。
这人轻而易举便解了自己的围,但李文楼总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当下强行按捺心中的反感,对着易轻歌轻轻点头。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李文楼这一战,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弱肉强食,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真理,同样的,血性也是修士们固有的高贵品质。
若是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李文楼还是不敢应战,那么反对他参加沧月会的,恐怕也就不止胖道士一个了。
李文楼缓缓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果皮,看向面前的道士道:
“怎么比?”
胖道士神色不屑,“你输了,滚出沧月山庄。”
李文楼莫名想笑,“那你输了呢?”
“我会输么?”道士冷哼道。
李文楼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殿中间的空地上。
“这人竟敢招惹万剑宫,真是不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也是个可怜人。”
旁边之人窃窃私语,李文楼心中的怒火也愈发炽烈,就因为自己身上有貌似他万剑宫的气息,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弄自己?
他万剑宫气喘的也忒大了些。
“出手吧。”胖道士转过身来,神色嘲讽。
“刷!”李文楼已化作了一道黑影。
胖道士神色一惊,当即拔出宝剑,感应着李文楼的位置。
“嘭!”
一声巨响在大殿中响起,那胖道士惨嚎一声,如断线风筝一般抛飞出去。
鲜血在半空中抛洒,像极了方才他踩断李文楼案桌时抛洒的酒水。
胖道士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众人心头一跳,定睛看时,胖道士的右腿膝盖以下,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