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差在哪里呢?有妻子,有儿女,还有整个佛魔战场作为家业,这样的人生已算得上完美了。
可是李文楼愈发的惆怅,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缺了什么,但是他能肯定,这样的人生并不完整。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数百年,李文楼的晚年郁郁寡欢,过得十分不顺心,这一年他还生了一场重病,白小菱夜以继日的守在床前照顾着他。
这一日,老态龙钟的李文楼悠悠苏醒,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俏脸,心痛道:
“小菱,你后不后悔跟了我?”
白小菱微微一笑,嗔道:
“都老嘴老脸的了,说这个有意思么?”
李文楼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柔情蜜意。
“对不起。”李文楼长叹道:
“我这数百年来不知着了什么魔,整日整夜忧心忡忡,竟完全忽视了你的感受……”
白小菱笑道:
“没有,能一直与你为伴,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要想太多,先把病养好,好么?”
“好!”李文楼认真道。
可是事与愿违,李文楼久久不能突破,寿命已经达到尽头,执念又已成为心病,没过多久,药石无医,眼看回天乏力。
躺在病床上,李文楼握着白小菱的手,泣不成声。
而白小菱同样哭得像一个泪人,两人双手紧握,近在咫尺,却像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某一刻,在白小菱的惊呼声中,李文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灵魂坐起身来,李文楼才惊觉自己已然身死,他想要去拥抱哭得不能自已的白小菱,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随着灵魂越飘越高,李文楼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他并没有做到白首偕老的承诺,白小菱还如此的年轻美丽,倾国倾城,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
而这一世,虽然能和白小菱结合,完成了心中的念想,可是他后半生都在忧心忡忡中度过,此时猛然发现,他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的责任,便匆匆离世。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好好的去爱白小菱,没有好好的陪她度过漫长的年华,便撒手人寰,没有了丈夫,她以后该怎么过?
“白小菱!!!”
李文楼的灵魂越飘越高,白小菱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白小菱只是埋头痛哭。
李文楼不停的大喊,可是灵魂将要入六道轮回,又岂是人力所能相抗?李文楼的灵魂越飘越高,逐渐突破了天际,突破了佛魔战场,突破了通天塔。
他知道,这一生,再也无法见到白小菱了。
正浑浑噩噩,他突然发现天际上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冷清淡然的身影,是风楚楚。
“楚楚!”
李文楼大喊,楚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在埋怨他为何不来寻找自己,为何不遵守当初的约定?害她独守雪山近少年?
没有任何的回应,李文楼心中一阵一阵的刺痛,风楚楚的身影也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傻徒儿江庭昀笔挺高挑的身影。
江庭昀神色萧索,眼角似有泪光,怔怔的看着他。
李文楼心中大恸,大声的呼唤,可是江庭昀只是呆呆的注视,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随着自己越飘越高,江庭昀的身影也逐渐模糊,又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这个人一身红衣,手中握着一杆乌黑色的长枪,胸口破了个大洞,口中不停冒出鲜血,她对此仿若未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李文楼大惊,“夏千歌,你怎么了?”
夏千歌没有听到李文楼的询问,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杵着长枪,头缓缓低下,看这模样应该是死了。
多么坚强的一个女人啊,就算是死,她也没有流一滴泪,甚至没有倒下。
看到夏千歌的惨状,李文楼心中的难过终于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洪水,无穷无尽的爆发开来。
他失声痛哭,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好好的爱白小菱,又失去了风楚楚、江庭昀和夏千歌,他这一生何其失败?
“不要,我不要转世投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李文楼仰天高呼,悲痛无比。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缺的是力量,还有亲情,白小菱会遵从自己的决定,但是余生被困在幻界之中,又岂是她之所愿?
这一刻,李文楼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东西有多么重要,在佛魔战场中,他和白小菱虽然能白头偕老,但是这样的爱情是不平等的,也是不完整的。
他想要冲来一次!
李文楼怒喝一声,他要挣脱命运的枷锁,打破轮回的魔咒,回到佛魔战场,带白小菱离开!
天空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停的拉扯着李文楼的灵魂,那大手力量如此之大,任凭李文楼如何疯狂的挣扎,仍是不能违拗那力量半分。
这就是天道的力量,人之将死,必须进入轮回,无人能与之反抗!
可是他就是不屈服,他的人生尚有很多很多的遗憾,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白小菱说。
还要跋涉万里,去拥抱那个用青春对赌,默默等待自己的人。
还想亲手指导那个愿意用一生来侍奉自己,虽身居高位,却忠贞不移的傻徒儿。
还有夏千歌,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千歌死,绝对不可以!
“啊!!!”
李文楼额头青筋暴跳,他拼了命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挣扎,双手在巨大的拉扯之下断裂开来,被天道扯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李文楼心中有愿,不愿屈服,没过多久,他的双腿也被巨力撕扯而去,只剩下身体和头颅。
可是天道实在是太强大了,李文楼拼命的挣扎,以至于身体也被巨力撕扯去了,最后头颅也被扯去。
李文楼只剩下意识,这缕意识仍在疯狂的挣扎,矢志不渝。
终于,天道似乎被李文楼的真诚打动,骤然放开了对李文楼的摄取。
“啊!”
李文楼坐起身来,浑身冷汗,眼角尽是泪痕。
“啊哟!”身旁传来一声娇呼:
“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