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一旁的段小宝轻声道。
李文楼回过神来,心中已有了明悟。
看到前辈回过神来,段小宝跪倒在地,“前辈能否教我?”
李文楼悠悠道:
“教你什么?”
“教我……”段小宝挠了挠头,尴尬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学什么,如果非要说一件的话,我想成为像前辈一样惩恶扬善,自在逍遥的侠者。”
李文楼失笑,这恐怕是每一个踏入修仙道路前的热血少年的愿望吧。
“想做我的徒弟,可没那么简单。”
段小宝着急道:
“我愿一生一世侍奉前辈……”
李文楼笑道:
“我周游四方,你若跟我,你家里面那位,怎么办?”
段小宝神色一滞,眼中的光芒顿时消散,低声自嘲笑道:
“百善孝为先,若不能侍奉母亲,惩恶扬善、自在逍遥岂不都是空话,我又怎配做一个侠者?”
说到这里,段小宝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孝和义之中,他注定只能选一个。
李文楼微微一笑,负手向前走去。
“前辈您去哪儿?”段小宝连忙追上他。
“去刘府逛逛,带路?”
段小宝神色疑惑,前辈无缘无故去刘府做甚,“好的。”
两人一路出了丛林,往蓝藤村走来。
蓝藤村虽然名字叫村,规模比起一个中等乡镇也是不遑多让,只因邻近东海,物产丰富,交通发达,连带着不远处广固的国都清海城,都因此成为西牛贺洲东部的交通经济枢纽之一。
进入熙熙攘攘的镇子,来来往往的客商、马车充斥着整个街道,两人一路往前走,不一时便来到小镇的中心地带。
“刘府。”
李文楼看着门匾上的两个大字,旁边的段小宝挺直的站着,但闪躲飘移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下人是没资格从正门进府的。
“走吧。”李文楼移步上前。
段小宝咬了咬牙,连忙跟上,李文楼提起他的衣领。
两息后。
李文楼和段小宝已站在段小宝母亲的床前。
段小宝环视了一周,简陋、破烂,这就是自己的房屋。
“前辈你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我的房间。”
“猜的。”李文楼上前一步,对着段小宝的母亲轻轻一挥,碧光吞吐,生命本源注入,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这……”段小宝上前一步,惊奇道:
“前辈,你把她医好了。”
李文楼点头,又摇头道:
“顽疾虽好,但寿元已尽,之前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特别你买的药应该是激发身体活性的药,这样的药对于一般的人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母亲寿元将近,激发活性无异于火中取栗,反而耗尽了寿元……你应该早做打算。”
“什么?!”段小宝脸色一滞,“前辈你……能不能救救她?”
“生老病死,天道所限,修仙者尚且不可逆,凡人又如何能逃脱出去?”
“小宝,你回来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李文楼转身道:
“出去说罢。”
说着提起段小宝,一面抬起床,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新来的人揉了揉眼睛,而后见鬼一般跑了出去,“见鬼啦见鬼啦,段小宝人没啦……”
随便寻了个丛林,李文楼将一人一床放下,段小宝的母亲此时已经醒来,但也如李文楼所说,她寿元耗尽,此时已是弥留之际。
在段小宝的哭喊声中,她的母亲安详的去了。
段小宝悲伤了好一阵,突然意识到前辈还在身旁,不能让前辈看扁了去,于是擦干眼泪,静静立在一旁。
李文楼随手刨了个坑,将段小宝的母亲埋葬,为啥自己总要见证这种心疼的场面呢?
“你可愿拜我为师?”李文楼转向段小宝正色道。
段小宝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九拜!”
行了拜师礼后,李文楼转身看向东方,悠悠道:
“最后,你需要经过为师的一道考验。”
“师父请说。”
“你需要从这里出发,往东南横渡这片海洋,然后穿越崇山峻岭,寻找到一个名叫‘拜月宗’的宗门,去那里等我。”
当日李文楼往西北深入了寒冰风暴,而现在段小宝只需往东南,不会需要寒冰风暴,相对会比较安全的度过这漫长的海域。
“可是……”段小宝想要跟随师父一起,却被师父打断:
“能做到吗?”
“能!”段小宝认真点头。
“很好。”李文楼将一块令牌一枚戒指递给他,“戒指里有足够的丹药和修炼的秘籍法诀,自行学习即可,令牌在见到拜月宗的人使用,见到令牌,自有人引你进宗。”
一切来得太快,段小宝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李文楼拍了拍他稍显稚嫩的肩膀。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好!徒儿拜别师父!”眼泪还未擦干的段小宝转身向母亲的坟墓磕了九个响头,转身踏上了有生以来最远的旅程。
看着段小宝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李文楼自言自语道:
“玉不琢,不成器,希望你能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说着李文楼似乎想到什么,意识一动,黑袍的本体和白袍分身互换,而后神识进入系统空间之中。
桓宇巨树下,紫焱仍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亘古以来就是如此。
“紫焱,我已经融合境了。”李文楼坐到他身旁道。
紫焱睁眼,淡淡的看着他,而后继续闭目养神。
“你不想出去?”李文楼好奇他的表现,这不是一个被关了几千年的人应该有的神情,难道他被关傻了?
“出去与不出去,有什么区别呢?”
李文楼眯眼道:
“此话怎讲?”
“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突然发现我身上若有若无的禁锢消散了,封印我的人已经死了。”
李文楼笑道:
“这岂不是好事?”
“是好,我都不用复仇了,可是桑海沧田,物是人非,有一刻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你悟了?”李文楼饶有兴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