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君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透着难言的虚弱。
如同阳光拨开云雾,将我险些丧失的意识立刻拉了回来。
“陆知君,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急切地问道。
听那大巫贤的语气,陆知君遭受的痛苦绝非一般,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沈薇,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说过,你是绝佳的纯阴圣体,先天不适合修炼道术,但是……有一条路你可以走。”
“什么?”
陆知君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鬼……鬼道。放松身心,精神力集中,接纳那些怨魂的力量。如果你能将他们融合,那将成为属于你自己的强大力量。”
陆知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话音就戛然而止。
任凭我怎么呼唤,他也再没有出现过。
脑海中的鬼哭让我头皮几乎要炸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若是任由这些怨魂突破我的意志,吞噬我的灵魂,我就再也不能去救小妹和陆知君。
甚至连属于我的身体,也要被大巫贤那种心思歹毒的人所用。
一想到他顶着我的身体做种种害人的事,那样的场景我绝对无法接受。
我扶着桌椅回到石床上,学着陆知君修炼时的样子,盘腿坐下,闭目静心,吞纳吐息。
我始终维持自己精神的清醒,意志的坚定,抵抗着那些怨魂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直到脑海中的嘈杂渐渐安静下来,身体的疼痛也缓缓褪去。
我如同置身在绵软的云端,四周皆是虚空。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自己。
眼前出现道道虚影,随着我的逐渐靠近,一个个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
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穿着碎花连衣裙阳光朝气的是的女孩,还有各式各样的男女老少。
他们满含怨毒,恶狠狠的盯着我这个外来者。
这就是那些失踪在刘家村的外地人,这就是那数百个怨魂真实的模样。
他们本来也是活生生的普通人,有着安定的生活。
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害得我痛苦不堪,并非他们所愿。
想明白这一切,对于鬼魂的惧怕彻底消散。
我朝他们露出微笑,一步步,坚定的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很想回去见见家人?”
此话一出,原本满怀戒备的他们,纷纷露出愕然的神情,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又继续温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被人所害,被人所困,无处发泄。”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被人困在这里,当做他们延年益寿的工具,所以我们同样是受害者,更不应该互相加害。”
“你……你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大家都再也离不开。”鼓起勇气说话的是穿碎花裙的姑娘。
她长发披肩,样貌清纯,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应该是才踏入大学的学生。
我柔和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妹妹,你读的是哪所大学?”
“江……江城大学,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孩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在这种地方呆久了,所有的纯善都被磨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恨与折磨。
“好巧,我也是江城大学毕业的。我是15届的,算是你的学姐。”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们拉近关系放过我。而是想请你们冷静下来想一想,如今就算吃了我,你们也无法解脱。”
“不如我们和谐共处。我替你们报仇,我替你们去看望家人,你们把力量交给我。”
我朝他们伸出了手,毫无戒备的表达我的善意。
“你说的东西俺不懂,但你要是真的可以回去帮我看看我老婆和女儿,我就答应你。”
第一个表态的居然是看起来最为凶恶的中年男人。
他说:“我平时在外地打点零工,赚的钱就寄回家去给老婆和女儿花。”
“三年前天黑路过刘家村,就被那帮畜生绑起来砍掉手脚,血流干死了。最后还把我的尸体埋在那棵菩提树下,走也走不了,我以为永远只能这样了。”
我认真倾听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
我自己也是失去亲人的人,我无比理解,这些鬼魂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日复一日的供养着菩提树,会是怎样的绝望。
我强忍着喉头的哽塞,“那你们愿意吗?跟我缔结契约,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找高人帮你们重新超度,帮助你们往生。”
我不认为跟我缔结契约的鬼魂就是我的奴隶,他们跟我同病相怜,也都是可怜人。
现在合作摆脱当下的困境,等以后还是要还他们自由的。
这个条件太过诱人,经我几番游说下,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于是我用契约女栾的方法,以自己的眉心血与他们得鬼息相连,当我们能用意识无障碍沟通时,就说明契约已经缔结完成。
完成这一切后,我的识海深处出现一大片黑暗的空间,刚出现时,那里还一片虚无。
可当地契约缔结完成,那里的有一颗近乎透明,发着白光的圆球结成。
百名怨魂得鬼吸源源不断的被吸入到光球当中,随着力量越聚越多,光球也渐渐变为半透明。
白光带着柔和的力量,清洗我的四肢百骸。
顿时那些疼痛感都消失,浑身一片轻松。
再次睁眼时,我感觉眼前的世界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的身体轻盈无比,有冰凉的气息汇聚澎湃在胸腔。
当我抬起手时,发现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紫色,我尝试把那气息袭向门口。
原本紧紧闭合的木门骤然破裂,哐的一声往外倒在地上。
欣喜瞬间蔓延开来,我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终于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以后,不用再依赖陆知君的保护。
我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小妹,对付刘小莲和长风,也能保护更多的人。
“发生了什么,门怎么突然破了!”
大巫贤和花婆婆快步进来,看到站在石床前,毫发无损的我,瞪大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