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匕首捅进我的胸腔,鲜血如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刹那间我只觉得生命在急剧流逝,四肢逐渐没了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彻底洇灭的那一刻,我听到陆知君唤我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
闭上眼的那瞬间我还有心思想,这个傻子,明知道我不会死,如此担忧作甚。
只是如今阴极没有我作为阵眼,不知道靠陆知君一个人,能不能顺利灭掉鬼母,阻止鬼王的诞生。
即使是在重度昏迷中,我依旧能感觉到身体的机能就像重新修复的机器一样开始迅速启动,所有流逝的鲜血和生命力,都重新生长了出来。
只是胸腔仍旧泛着剧痛,嗓子烧灼的快要冒烟,如同溺水的人。
我在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中猛然睁开眼,正巧对上一双通红的眸子。
陆知君嘴唇干裂起皮,眼下一片乌青,形状好看的眼睛因为过于疲惫和伤心而没了神采。
就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鼻腔先是一酸,继而意识的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随即努力朝他扯起一抹笑。
“你哭什么,我又不会死。”
话音刚落,后脑就不轻不重的撞在松软的枕头上,陆知君恼怒的起身背过身去,不愿意看我。
原来刚才,我一直在他的怀中。
难怪在黑暗无边的梦境里,始终有一股暖意萦绕着我,让我不那么害怕和冰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陆知君小心翼翼的扶起我,那阵仗,活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从小都是糙养,村里上山下地,风里来雨里去的,骤然被人这么精细的对待,多少有点别扭。
“咳……那个,我已经没事了。”说着我就要剥外套给他看伤口。
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我自个就穿这个贴身的小吊带,里头的伤处还缠着纱布。
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正是余江的出租屋,说明我们已经从招阴篆里出来了。
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找医生上门,那么,我的伤口只能是,陆知君包扎的。
伤口在心口偏下一点,一想到昏迷不醒的我在他面前袒胸露乳的模样,我羞愤欲死。
我一头扎进被子里,那架势活像是要把自己捂死在里面。
陆知君闷了半天,才想明白我为何这般,涨红着面皮,伸手想拉我又缩了回去,变成了个小结巴。
“沈……沈薇,我发誓,我都是闭着眼睛包扎的,一点没看着,真的!”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四指并拢举过耳背。
“行了,你闭嘴吧。”我实在不想跟他说,这伤就算不包扎,它也会自己好的。
喝了水吃了点陆知君亲手熬的粥,那最后一丝痛感也没有了,我又变得生龙活虎。
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看了看外边,深黑的夜,零星的路灯,偶尔有收拾垃圾的环卫工拉着垃圾桶从附近走过,留下滚轮隆隆的声响。
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这让我半悬的心微微落下来,“那鬼母,已经被你的星辰阵灭了吧?”
我一回头,才发现陆知君的表情并不如我想象中轻松,甚至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难道是,中途出了变故,是那个黑衣人……”
“鬼母跑了。”
“黑衣人毁了阵法的阴极,还用你的心头血让鬼母短时间力量大增,她带着招阴篆逃出去了。”
“鬼母出去,那……会怎样?”
“你看。”陆知君来到窗前,指着西北角,那里有一团浓雾,夜间看不会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团雾气颜色比天空还要浓郁,正在积极快速变换着姿态,朝冶金三村的方向而来。
“那是什么?”
“沈薇,看你身后!”
听到陆知君急切的声音,我猛然回头,才发现我身后的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门。
血红色,像坟墓一样的拱形,不知那头会通往何处。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好东西。
陆知君扑上来要把我拽开,可还是晚了一步,拱形门如同水底的漩涡,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拉扯进去。
鳞次栉比的街道,霓虹闪烁的街灯交相辉映,无数小汽车从马路上驶过,踩碎水洼溅起四散的水渍。我行走在这陌生的城市中,茫然的看着陌生的一切。
“吱嘎!”
小汽车正在违规掉头,被奔袭而来的大货车撵上去,车轮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车身早已经变形成为一堆废弃的钢铁,蜿蜒的鲜血顺着车座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一条红色的小蛇,身体顺着下坡拉得好长好长。
救护车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响起,那铃声直听得人发慌。
我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车祸是每个城市的常态,这种悲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个苦命人又是谁,还能不能活下来。
我快步往前方走去挤在人群中围观,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把人从车里挪动出来。
一根雨刷破窗而入穿透了司机的眼睛,看来那人眼球是保不住了,这种程度只能摘除。我心里有唏嘘但更多的是漠然,自己违规变道承受这样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受着。
很快人就在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中被抬上救护车呼啸着远去,徒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那人如何如何惨,有少许同情的但更多是看戏。
远方的小巷里传出几声流浪狗的吠叫。
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这是招阴篆里的空间,招阴篆吸收了那么多阴魂,如果完全封存必然遭到反抗。
所以造这种类似鬼域的空间,让他们以正常人的心态活着。
时间不早了,我找了一家小宾馆先暂时住下来,明天再继续出去探究一切。
我根本没睡过一天好觉,即使空间不同,但人还是我自己,顿时觉得乏累无比,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被褥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