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一笑。
“脆皮五花肉,爱吃吗?”
……
“铮——!”
猪被墨色的箭一箭洞穿,猪哀嚎一声倒下,箭化作水雾飘散而去。
“我厉害吧。”鬼道看着螺女,逗她。
“厉害。”螺女眼睛里全是清澈的愚蠢,点头,流口水:“可是,这些猪为什么在篱笆里?抓一头出来不行吗?”
鬼道嘴角抽了抽。
山里全是野猪吃不了,想吃只能吃人家养的咯。
其实螺女说的对,他完全可以进去偷一头,他是怕自己贸然进去猪叫引来主人,所以先弄死一头拿出来假装是自己射杀的。
这是生活仪式感。
螺女不理解,她只想吃猪肉,眼见着猪倒下就想提起裙子想去抓,鬼道看着她白花花的腿,皱眉不忍直视地转过身。
“你先别过去。”鬼道压低声音:“吃了人家的猪肉,得留点报酬。”
说完,他翻身进了猪圈把猪提了出来,又掏出黑白无常给自己的那一串铜钱,对准了茅屋的大门口。
铜钱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掷地有声。里面传来动静,很快就有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大半夜的,什么动静啊?”
第一眼,她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猪圈,整个人感觉碎掉了。
“当家的!”她反应过来一瞬间扯开了嗓子,惊得鸟都飞了起来:“当家的,猪没了!!!”
“嚷嚷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什么猪没了?”
女人哭天抢地,趴在地上拍了几下,又三步两步回了屋子:“我说你个不成器的,猪都没了还有功夫睡觉!
咱家的猪没了!哎呦,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废物啊!”
鬼道和螺女蹲在灌木丛里,鬼道看着屋,螺女看着猪。
里面安静了一秒。
“猪没了?”男人的声音这下听起来清醒了:“我*!”
他蹬着鞋子出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猪圈,嘴都张大了。
妇人还在里面发疯,一边捶床一边哭:“哎呦,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穷的定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家里好不容易养了一头猪,还叫人偷了,过年都指着杀了吃肉呢,咋办呦!”
然而男人四下张望,却发现了角落里那一串黑影,借着月光捡了起来,在看清是什么后瞬间面露喜色。
“虎娘们儿,别嚎了!”他提着那一串铜钱欢天喜地进屋:“你看看,这可是鬼神留下的铜钱!”
女人止住了哭声,但是依旧满腹牢骚:“鬼神又如何?拿个破铜钱换一头猪,这铜钱能干啥?”
“头发长见识短!”男人哼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么一大串拿到神龛能换多少东西?”
“整整两头猪啊!还有两大桶荞麦面!”
这下轮到鬼道捶胸顿足了。
这铜钱这么值钱吗?那他还偷什么猪!直接拿到神龛换东西就完了啊!
螺女抬起头,无辜地给了鬼道最后一击:“老大,这能换这么多东西,给他们是不是亏了?”
鬼道黑着脸不吭声,看着茅屋一脸痛心疾首,好半天才说:“那也没辙,猪都死了。”
他后悔了,自己手贱射什么箭!真的是好箭呐!
“我看见,他们后面的篱笆里,还有一头羊……”螺女抬起头,两眼冒光。
鬼道眼中也有一丝精光闪过。
……
鬼道一只手提着猪,一只手扛着羊,身后跟着螺女,走在泥泞的路上。
螺女流口水。但是鬼道说煮熟了才能吃,她只能一路走一路看。
鬼道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高悬。
不能再熬了,再熬自己要归西了。鬼道找到了一处平坦之地,把宅院放了出来。
螺女好奇,却站在门口不进来了,小心翼翼看着鬼道。
螺女算是精怪里比较有道德观念的,况且乡野荒村对鬼怪有规矩约束,进别人的房子是要主人许可的。
“愣着干什么,进来。”鬼道转过头,看她还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自己,说了一句。
螺女进来了,欢天喜地的,啥都没见过,像个小孩儿似的。
“我没住过这样的房子。”螺女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蹲在荷花池边对鱼两眼放电。
“你偷猪辛苦了,做饭交给我吧。”螺女想也没想就给鬼道又补了一刀。
她也没放过他。
“读书人的事,不叫偷。况且我们给钱了。”鬼道把猪和羊放在了地上,又叫了一声:“这种粗活不用你干。枭逸!”
没动静。
鬼道皱眉:“别藏了,我都感知到你了。”
树上响了响,落下一个人。他兜帽上还挂着叶子,有些尴尬。
“您怎么发现我的?”枭逸不理解。
“别废话,赶紧把猪处理了,羊肢解了冻到冰箱里。”鬼道没回答他的问题。
“好。”枭逸丝毫没有因为他让自己用杀人的匕首来肢解猪而感到大材小用,相反还挺开心的,他是不是习惯自己跟着他了?
“这是?”螺女看枭逸娴熟地转匕首,缩了缩脖子。
“我的……信徒。”鬼道想了想,本来想说他是跟踪狂来着,最后觉得和外人解释没必要。
枭逸手一顿,若无其事继续处理。
折腾了好一会儿,天又微微亮了。
鬼道唉声叹气——自己已经两天没睡觉了,这是要把夜熬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