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三七望向榻上脸上苍白如纸,紧闭双眼的小姑娘,心里满是疼惜。
且眼中更是流露出无限悲凉,无声的唠叨起来,
“傻姑娘,你怎么这般心思深沉,若非发生此事,我还不敢肯定你对萧长逸…。”
三七心中难免苦涩横生,一口气压不下去,他也就顺其自然,不再压制。
他满眼猩红,望着昏迷不醒的人儿,暗自思虑,
“所以你的心结一直都是萧长逸,你一直不愿说出心结,皆是因为对他太过于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他,害怕他厌弃你?”
紧接着,三七继而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堂堂炼狱之主,掌人世沧桑,断众生善恶,无需依靠任何人!”
三七一席话,虽是说与上妩听的,不过可惜也只是在自己心里默想。
他不敢说给上妩听,更不敢说与萧长逸听。
屋内沉默,很快被一记语重心长的声音给打破,“阿妩,这是长大了,小姑娘也该有女儿家的心思!”
话是非流说的,他此刻才算明了萧家阿妩的心思是什么。
她这是不想当萧长逸的小侄女,反而是想做萧长逸的王妃了?
小姑娘的心气这般高,皆是萧长逸一手养出来的。
日后如何,皆看萧长逸的选择,而上妩永远都是那个身不由己的人。
再者,萧长逸给上妩的人生,是上妩不能去选择的。
她这一生都将被束缚在内,成为萧长逸手中的一颗棋子,逃不掉,躲不开。
但无法得知的是,萧长逸到底是持棋子的局外人,还是早已落入棋盘之上的棋子。
非流的这句话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唯有三七看得明白。
他与非流皆已看透小姑娘的心思,单单是萧长逸身在四方之内,还看不真切。
非流与三七两人,并不会因着上妩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等怀春心切的欲念而嫌弃她。
上妩如今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虽然嫁人还需等上两三年,可不妨碍她有一颗敢爱敢恨的赤诚之心。
外加她身旁除了笛嬷嬷,就是甘菊与艾叶两人,笛嬷嬷与她不甚亲近,倒像是教习她掌握世家礼仪的老先生。
甘菊与艾叶自小在暗卫营里与其他男子同吃同住,自然也不会给上妩传授情爱一事。
以至于小姑娘情根深种,却不自知。
若当初掐断苗头,也不会到如今地步,萧长逸的心太冷了,上妩走的这条道是一条不归路。
非流有心提醒萧长逸一句,思虑再三,方才斟酌开口,“阿逸,你难道没有发现,阿妩对你的态度与我们不同吗?”
听非流这么一说,萧长逸适才回忆起与上妩的点滴经历。
可不回忆还好,一回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知,上妩自从七岁那年搬回蒹葭院后的日常琐事。
唯有与她在书房相处的寻常时光,且小姑娘还是带着一副假面孔生活在他面前。
忽而,脑海中显现出她与三七有说有笑的模样,顿觉不是滋味。
他不想承认这个残忍的事实,但又不得不把它挑明,
“小姑娘在本王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不喜惹事,安静的很。”
说这话的时候,萧长逸脸色异常难看,且一双眼眸有意无意地扫向三七,其中蕴含的寒气被三七看的真切。
为此,三七还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心中暗自腹诽,“他自己这是又怎么招惹煞神了?”
思来想去不得出路,唯有装作鹌鹑,减少存在感才是正道。
但看在萧长逸眼中,三七这是心虚的表现,不敢与自己对视,莫非他真的与上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的萧长逸,放在现世里,那就是妥帖贴的疑心病泛滥。
估计连萧长逸自己都未发现,一遇到上妩的事,他就不曾正常过。
非流对萧长逸的回答感到一阵无奈,也许萧长逸在其他方面是举世无双的存在,能令无数人尽折腰。
但唯独在感情这块,他是真的属于一窍不通的废柴。
许是看出非流的无语,三七终是忍不下去,一脸嫌恶的看向萧长逸,复又气呼呼的责怪非流,
“哎呀,我看不下去了,你和他打什么哑迷,在这块他就是个愣头青。”
转而又将目光看向萧长逸,像极了学富五车的老先生,自顾自地猜测起来,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我们家小阿妩许是见到你与那什么陆太过亲密,自己吃醋了,这才怒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就晕了过去。”
三七分析的头头是道,期间,还配上相应的表情动作。
听三七用如此不着调的语气,说着不可置信的话,萧长逸当即反驳出声,“这怎么可能?”
三七见不得萧长逸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方才回怼道,“你别不信,那我问问你,你和小阿妩起初相处如何?”
“阿妩小时候十分黏人,本王走哪跟哪。”萧长逸丝毫没有犹豫。
三七语气急促,接着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变了?”
这个问题反而难住了萧长逸,他心里也在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阿妩是何时变的与自己不再亲近了呢?
众人沉默不语,看样子皆是要等着萧长逸的答案。
就在时间过去良久后,萧长逸像是不确信的道出心中所想,
“许是她七岁那年,本王怕府上有闲言碎语,故而狠心把她丢在蒹葭院,不让她再和本王挤在一个榻上安寝。”
见萧长逸终于开窍了,三七双手猛地一拍,脸上异常激动道,
“对,就是那时,你知道为何一个黏人的小姑娘,哪怕是舍不得与你分开,也不敢祈求你,将她留在轩澈殿内了吗?”
在萧长逸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三七终是道出了上妩的隐忍不发,
“那是因为笛嬷嬷,你母亲的乳娘对她说,若是再与你同榻而眠,会影响你与她自己的名声。”
“她一听会影响你的名声,就再也不敢偷偷溜进你的寝殿,与你同榻而眠了。”
说到此处,三七不由得嗤笑出声,满脸的怒火无处发泄,全然使在萧长逸身上,
“可人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能改掉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她对你的依赖不似作假,可你却用这份依赖,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她因此种下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