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会。
就算他不杀甘菊,怕是她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好过了去。
陆远之身份尊贵,怎会对一个小小姨娘这般看重,无非有两种结果。
一是他瞧出了甘菊的身份,二是他真的爱上了甘菊。
这两种结果,墨非只信第一种,只是陆远之到底何时发现了甘菊的身份,他不得而知。
甘菊被墨非盯得发虚,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知道墨非不是说说这么简单。
若是自个不识趣,还要和他继续僵持下去,怕是她与孩子都会死在这里。
权衡利弊之后,甘菊心想,赌一把,或许她与孩子能活着走出这里。
随后,心一横,将在陆远之寝屋内发现的秘密给墨非说了,
“我在陆远之的寝屋内发现了一盆虞美人,这些虞美人与非流公子养在王府后院的如出一辙,一样的妖艳。”
听了甘菊的话,墨非只是微微蹙眉,不等他心中思量,只见甘菊接着又道,
“或许这不能说明什么,可我在陆远之书房的密室里见到了一幅画,画里的人周身环绕着虞美人,饶是她身上的衣裙与发髻,每一寸都有虞美人的影子。”
话至此处,甘菊抬眼看向墨非,询问出声,“墨非,你可知,那人是谁?”
墨非隐藏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他看向甘菊的目光里全是杀意。
好似下一刻,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将甘菊杀了。
甘菊自是察觉到墨非的异常,墨非想要杀她,这个念头呼之欲出,吓得甘菊脸色一白,连带着身子不停的颤抖。
她知道,若是墨非想要杀她,她是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的。
不过仅凭墨非的反应,她也是心中明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秘密怕是主子与墨非他们已然知晓。
且他们还在极力隐藏这个秘密。
但为了自己能活命,她只能赌一把了,“画上画的是姑娘,陆远之喜欢姑娘,且还知道姑娘就是上妩帝姬。”
这些都是陆远之在睡梦里提到的,甘菊当时在他身边,听到这些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陆远之竟会喜欢姑娘,还知道姑娘就是上妩帝姬。
她本该是要汇报给主子的,可她存了一份私心,不想让陆远之死。
若是将此事汇报给主子,依照主子的性子,怕是一刻也等不了,直接派人来杀陆远之灭口。
上妩帝姬是王府里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她与艾叶侍奉在姑娘身旁,自是知晓这个秘密的。
如今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主子又岂会息事宁人,给陆远之一丝活路?
哪怕陆远之是扶余陆氏的家主又何如,主子要杀的人,无人敢拦。
但现在情况紧急,她需要护住自己的命,护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去考虑陆远之的安危。
墨非强压下心里的怒意,看着跪在地下不知死活的甘菊,重重吐出一句话,
“甘菊,你可知?就算今日我不杀你,但这件事要是被主子知晓,他怕是要将你抽筋剥骨!”
墨非的话落在甘菊耳中,吓得她全身寒意上涌,
“我知道我该死,姑娘的身份本就是个秘密,我没有及时禀告主子,已然是大忌。”
随后,甘菊一改刚才忏悔与后怕模样,她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声,
“可我终归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冷血冷情的杀手,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为他生儿育女,难道有错吗?”
好在此处荒僻,饶是她声音很大,也丝毫惊动不了府里头的守卫。
甘菊语罢之际,墨非随即质问,“可姑娘又有什么错?她待你那般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墨非一句话,让甘菊陷入回忆当中,有个小姑娘总是会围绕在她身边,叫她一声“甘菊姐姐”。
小姑娘声音清脆,眉目如画,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她最怕小姑娘哭泣,每回见着都要心疼。
后来小姑娘一点点长大,她变得和小时候不太一样。
小时候的她可爱娇憨,年岁见长的她变得不再爱笑,眉心处总是附上一抹愁绪,她在一旁瞧着,心里多半是心疼。
好在有三七,能逗乐小姑娘,给小姑娘一丝光亮,驱散周身阴霾。
思及此,甘菊强压下心里的酸楚与动容,她不会承认自己心软了,那是对上妩的心软。
为了切断她与上妩的情义,甘菊又重提虞美人一事,“姑娘的血能孕育出虞美人。”
此话一出,墨非嗜血的眸光凝聚在甘菊身上,在他即将控制不住,欲要了结甘菊之际。
又听甘菊自顾自言道,“主子派我来扶余陆氏府邸,根本不是找那盏花灯,其实是想要我探查陆远之知晓姑娘的血液能孕育虞美人一事?”
虽是疑问的口吻,但甘菊说的决绝,显然她洞察了一切。
当初派她来扶余陆氏府邸,只说让她接近陆远之,借机寻找花灯的下落。
若是花灯真的在陆远之手里,怕是姑娘血液特殊一事瞒不住了,而陆远之更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可来了扶余陆氏府邸这么久,又在陆远之身旁侍奉了数月,她心思玲珑,诸事一想便能明白背后的秘密。
比如说,在摄政王府内,主子曾下令言明,若姑娘磕了碰了,她与艾叶受杖刑。
若是姑娘流了血,她与艾叶也将会被赶回暗卫营。
外出做任务的暗卫要是中途被赶回暗卫营,只有一种结果等着他们,日夜酷刑不断,来惩罚他们办事不力。
主子这般在意姑娘会流血,当时她也只是觉得主子是真的心疼姑娘。
可看到被陆远之藏在暗处的虞美人,发现它们与摄政王府内被非流公子珍视的虞美人一般无二时,她起了疑心。
当初非流公子说过,后院的虞美人是它的命,天下估计无人有之。
但她却在陆远之这里见着了,非流公子不会说谎,也就是说,陆远之手中的虞美人有猫腻。
后来,她看到了陆远之画的那幅画,再联想到他在睡梦里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