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为了让弟頔不那么有心理负担,还多次暗示,这边大河里的鱼很好吃,就算真的没有找到新的食物,他们三个到了冬天也不会挨饿的。
虽然食物单一了些,但狼表示自己会努力狩猎,不让弟頔冬天只能吃一种食物。
弟頔也看出来狼的担心,心里越发的温暖。
在这个不是所有兽人都能吃饱饭的世界,有一个兽人担心的不是自己的亚兽人吃不饱,而是担心他吃不到好的,吃到的食物种类不够多,这难道不是一种极为奢侈的宠爱吗?
也因此,这些天每次兰守夜的时候,弟頔都会抱着狼大大软软的脑袋撒娇。
狼对弟頔的撒娇自然毫无抵抗力。
狼发现,每次自己是人形的时候,小爱人都很克制,可一旦自己换成狼形,小爱人不是摸摸自己的脑袋,就是摸摸自己身上的毛毛。
一开始,面对弟頔的亲昵,狼都会因为害羞而不敢回应;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小爱人越发放肆,不仅抱着自己的大脑袋亲吻,手还不规矩的在自己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把脸埋在自己的脖颈或者胸口猛吸。
小爱人这么放得开,狼也就逐渐放开了。
虽然也还是会害羞,但现在他开始学着小爱人的动作,主动用自己的大脑袋蹭小爱人的脖颈和脸颊,甚至有一次狼实在没忍住,温软湿热的大舌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来舔舐了弟頔的脸颊。
当狼发现弟頔不仅没有抗拒,还很开心的时候,动作越发放肆了。
几乎每次睡觉前,他都要给弟頔舔毛。
因为舔毛问题,两人之间还有个小插曲。
马上要冬天了,两人最近都开始换毛。
弟頔还好,不会给狼舔毛,最多就是抱着狼挼的时候,蹭到一身的狼毛。
但狼就很好笑了,晚上给弟頔舔毛的时候,舔了满嘴的毛。
要不是被毛呛到打喷嚏停不下来,弟頔都没注意。
没办法,弟頔连夜找了块木头,让狼做了两把大木梳,开始给狼和自己梳毛。
由于是三人同行,自己肯定是不方便给兰梳毛的,于是弟頔就跟狼商量,让狼帮兰梳毛。
狼听到弟頔让自己给兰梳毛,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双宝蓝色大眼睛看着弟頔。
就仿佛,弟頔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一样。
但其实弟頔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三个人是朋友,他跟狼两个是一对,兰自己一个人,他们两个把掉的毛梳了,却把兰一个人扔下似乎不太好。
毕竟掉毛真的特麻烦,有时候吃着饭都可能从碗里吃出一撮毛,晚上睡觉,乱飞的毛毛还会飞进鼻腔,让人不停地打喷嚏,走哪都是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出于前世礼貌思维,弟頔才想着让狼帮忙给兰梳毛的。
但狼想的是,自己的小爱人是不是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是不是准备把兰也收入帐下?还是,小爱人不要自己了?就算不要自己了,也不能把自己推给兰吧,他两个都是兽人啊?
最后,当狼好不容易懂了弟頔的意思后,顿时松了口气。
狼干脆利落的表示:“不用,把梳子给兰,他会自己给自己梳的。背上梳不到的,他自己会找棵树蹭下来的。”
弟頔:“......行吧。”
弟頔、狼、兰,看着山谷里的牛群和大鸟,劳累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安慰和回报。
没想到,在离狼族部落只有半个月路程的地方,还有这么丰盛的,没有被发现的食物。
弟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狼解释道:“兽人大陆太大了,从白狼谷向四个方向出来,都能捕食到猎物。但野兽群也不是任由兽人们捕杀而无动于衷的。”
“有些野兽看着没什么攻击力,但它跑的快。有些野兽的獠牙和利爪也是可以反杀兽人的。还有的野兽自身带着毒和刺,兽人们根本不敢靠近。更有一些巨兽,就比如猛犸象,那样的只凭防御和庞大的躯体撞击,就可以让兽人们丧命。”
“就拿眼前这些无角牛和大鸟来说,他们就是会找地方躲藏。刚才如果不是偶然发现这里的入口,我根本就没有闻到这里有猎物的味道。应该是这外围山上树木的特殊气味掩盖了他们的气味。”
弟頔听完才恍然,原来不是食物少而导致的兽人吃不饱饭,而是食物就在眼前,但是兽人们不一定能吃到嘴里,甚至被兽人视作食物的野兽还可能把兽人反杀吃掉。
兰舔了舔的自己的嘴巴,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这些牛和鸟应该会在这个山谷里过冬的吧。感觉这个山谷里的温度都比外边的温度高。”
他这么一说,弟頔才注意到。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日上中天的缘故,没想到真的是山谷里的温度相对高一些。
“这地下可能有地热资源。”弟頔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就是有些地方的地下会常年涌出热水,即便是冬天,大河都结冰了,它都不结冰,甚至还冒热气。这就可能是地底下有地热的缘故。”
兰听完解释,突然问道:“那如果湖里的水是冷的,但也不结冰,会是什么原因?”
弟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个要看情况,但大抵是湖水中的盐浓度太高,还有就是温度没有很低,达不到结冰的条件。你在哪见过吗?”
兰道:“以前迁徙的时候,在东南边的草原上见过一个这样的湖。狼应该记得,当时我去喝水,狼见周围没有野兽靠近那湖,就阻止了我。然后,我们有一个族人比我先一步喝了那个湖的水,从那以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没过那个冬天,他就死了。”
弟頔猜测,要么是湖水的盐浓度太高,且各种金属离子含量过高,就类似于死海那样的存在。
不小心喝下去,如果不大量喝水或者接受专业治疗,高浓度的湖水会对口腔,食管,内脏的细胞逐渐侵蚀,损害。
结果就是慢慢脱水,不治身亡。
“对,当时那个兽人就是要喝水。”兰突然激动道:“可是附近找不到水源,兽人求巫医治他,但巫说他冒犯了兽神,喝了兽神的眼泪,就要承受兽神的惩罚。只要扛过去,得到兽神的原谅,就能好了。结果,他不到一个圆月的时间就死了。”
弟頔听完兰的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为兽人的愚昧惋惜?为巫的招摇撞骗致人死亡而愤慨?
没有用的,这样的事情会在兽人大陆每一个部落里、每时每刻都上演着。
弟頔心里叹了口气,他管不到那么多,只能先努力让自己存活下来,有了自己的势力和地盘,有了足够的地位,他才有改变自己周围兽人的现状。
弟頔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人类社会发展到那样的程度,用了全人类几万年的时间和无数人的智慧。
虽然,他脑子里装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能让整个兽人大陆的文明进程加快几千年,但是,那也要全大陆所有人都相信他,配合他,任他放手去做。
这显然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的。
狼将身上背着的两个大筐放在旁边一个较高的山愣子上,而后变成人形。
其他两人见状也纷纷放好带着的一堆东西,变成人形。
三人慢慢沿着山坡小路朝山谷走去。
或许是这里的牛和大鸟过的太过安逸,见到有陌生生物从林子里出来,只是短暂的被惊了一下之后,喝水的喝水,游泳的游泳,梳毛的梳毛,睡觉的睡觉,根本就没有理会逐渐靠近的三个奇怪的外来动物。
兰兴奋的想要跳进湖里洗澡。
这湖太清澈了,湖底下五颜六色的石头,在阳光的照射下,从水底反射上来的光都带着色彩。
这次狼没有拉他,但弟頔却阻止了他。
“先去林子里找一根细长的树枝,要比你手里的长枪还要长的。有些湖,尤其是清澈见底的湖,看着很浅,其实水很深。”
弟頔一边指着那群浮在湖边的白色大鸟,一边说道:“你们看,它们全部都在湖边边上游,都没有到湖中心去。还有,你们再看,湖中心是不是黑色的。那里就有可能是深渊,也是这湖水的源头。这种湖很多都带有暗流,一旦不小心被暗流卷入其中,那就再也出不来了。”
兰听完一阵后怕,他甚至都不想去找长树枝来试这湖的深浅了。
弟頔说了是这样,他就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最后兰还是去找了一根细长的,看起来足有七八米的树枝慢慢走到湖边向水中试探。
“这湖水好暖。”兰说着还直接弯腰喝了口,然后惊奇道:“咦,这水好甜,好喝。”
弟頔看他那二哈样,没忍住提醒道:“你不要乱喝生水,你忘了之前的那个兽人了吗?测水深呢,你认真点。”
兰连忙点头应是,然后开始认真测量。
开始湖水确实很浅,但是弟頔让他不要大意,一小步一小步的拿着树枝向里扎入,探测深度。
当走到离岸边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湖的深度已经淹没了兰手里的树枝。好在兰是会游泳的,弟頔及时喊停,不让他再继续深入。
突然,狼似乎注意到什么,大喊道:“快回来。”
兰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听人劝。
听到狼的喊声,兰想都没想,扔下手中的树枝,立刻扭头飞快的往岸边回游。
也就是在兰刚踏上岸的一瞬间,原本被他扔在湖中,飘在湖面上的树枝,眨眼之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扯入水中,消失不见。
平静的湖面上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看不见一丝端倪。
而这一切被弟頔和狼尽收眼底。
兰逃命似的上岸后,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疑惑的看着身边两个面色凝重的人。
“看来这湖面之下真的有暗流。”弟頔问狼:“你是怎么发现的?”
“是它们方才的动作提醒了我。”狼指了指远处那群已经上岸的大水鸟,说道:“我一直有警戒周围的动静,刚才兰在水中时,它们突然集体快速往岸上冲,从湖面上看过去,清澈的湖水显示,水中没有兽人或者水兽袭击他们。那就很可能是你说的看不见的暗流。就算不是暗流,它们在这里生存,必然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的危险,所以我才让兰赶紧回来。”
兰听完始末,看见干干净净的湖面,一阵后怕。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下水了,水里太危险,还是岸上好。
之后,三个人用了两天时间探索这片不大的山谷。
山谷里确实没有别的兽人生存过的痕迹。
并且这里靠近南侧的山,质地比较松软,还很适合种植。
而靠近北侧的山质地坚硬,可以挖山洞供人居住,也可以用来打造各种石器和工具。
只是树木资源不丰富,周围都是大草原。
兰是很满意这里的,有山有水,有肉吃,还有弟頔发现的大片的菜地,都离的不算远。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兰看着两人,问道。
狼看着这个小山谷,摇了摇头,道:“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冬,但不能把这里当做部落居住地。这里离白狼谷太近了。”
“严格来说,这里其实还算是白狼谷的领地范围。而且我发现这里没有咸咸草。虽然我们的盐还有很多,省着点吃,足够我们三个吃到明年冬天,但终究还是会有吃完的一天。”
弟頔也点了点头,其实这里对比随遇而安的兽人们来说真的是很好的一块生存之地了。
四周是草原,有数不尽的牛羊鹿马驴等大型的野兽食物储备,几十公里外就是大河,这里还有地热小湖,矮山上树木资源少,但草原上草类资源多啊。
向更北方望去,远处还有大山和丛林,虽然看着有山,可能要兽人们跑个几天几夜才能到,但那也算近的了。
只是就这些的话,在弟頔看来,还是太贫瘠了。
弟頔要的可不是风餐露宿,漂泊不定,兽人跟着猎物跑的草原游牧式的生活。
弟頔要的是能安居乐业,不受侵略,山林河草都有,能种田,可以盖大房子,甚至铸造城墙,建立城池,不愁吃穿,不用为了狩猎一走就是几十天或者一个月多月,不会因为跟猎物搏斗而受伤甚至死亡的安稳的生活。
这里只能暂时作为今年冬天的过冬之地。
等到了来年春天,他们还要继续寻找新的居住地和新的族人。
“狼。”弟頔没忍住,将自己这些天藏在心理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们要组建新的部落,但是,我们从哪里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