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几天里桑荫天天跟三爷商量,叫三爷选个地方,要不去九转塔要不去黑客门!算了还是去黑客门那里毕竟是家!桑荫几乎是求着说爷爷你就过去吧,你再不过去,大爷和四爷可是要打上门来要人的……
“还可以去西蜀刘陈或是湘西王一家里,给您养老那不是谁家都行”,哑巴玲大言不惭地说。
“那二爷呢”?三爷问。
桑荫心里一震,随口说二爷又聋又瘫,躺床上快死了。说完抬脚就出去喊初雪去了,看都不敢看三爷了。
肯定不能说二爷反水了,那三爷无论在哪里,那肯定是睡不着瞌睡。
也不能说二爷被一个好像有点儿熟悉的人从旋转乾坤里救走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看来三爷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黑客门二爷,凭着对二爷的了解,三爷应该知道二爷迟早出问题。但是……也不能说呀,不是那次桑荫乘三爷不备置入到他头上的狐狸毛,三爷可能……
桑荫喊来初雪,叫她把黑客门弟子召集起来,撤掉结界,护送三爷回黑客门,初雪一路跟随陪护,不得有失!
这也是桑荫当初同意初雪跟随出来的重要原因。
其实桑荫心里也清楚,京城上官青阳的目标是自己,不是三爷,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也看不出三爷的真实身份,不然早就动手了,但是三爷在桑业街肯定不如黑客门安全。况且……谁说得准呢,如果这回母亲来找自己是为了认回她这个女儿,说不定她和上官东阳,就此停战了呢?
只是二爷反水是个大患 !三爷回去跟大爷和四爷一起,可能有法儿对付。关键她自己无法预料后事,但是回回出去都横生枝节,没个定数,三爷身边没个自己人肯定不行。
毕竟三爷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三爷了。
这次回来桑荫发现连一向照顾三爷的也换成了黑客门弟子,不知道啥时候换的,肯定就是她出远门的这几个月,三爷也肯定知道,他只是不说。就连商业街上空的结界,三爷肯定也知道。
瞒了她这么多年,三爷……辛苦了!
看着初雪领命而去,桑荫才长长舒了口气,黑客门大弟子,所有人的大师姐,桑荫相信初雪能把一切安排好。
三爷趁所有人都忙着,从自己成天躺着的太师椅扶手里扣出一个暗格,把一卷文档递到桑荫手里,桑荫心头一震,难怪当时陈星河和王一两个要把这个太师椅换掉,三爷死都不同意!拿起纸卷打开一看,无字天书!这不是她第一次去下边偷的三爷的命簿吗?
“上回鬼王说我还不信,还真是您拿走了”?
“这不是桑老三的命簿!”三爷说着话叹了口气,抬指向文档一弹,原本的无字天书变成了三个颜色素黄的绢帕,绢帕薄如蝉翼,柔软丝滑,从文档里轻飘飘漂了出来,居然悬空浮立,没有落地,桑荫一声惊呼,”这帕子……我也有两个”,然后她伸手接过几张帕子,又从自己贴身的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包儿,哆哆嗦嗦把两张同样材质的素帕拿了出来,“这里一个是陈星河从外公手里得的,一个是西蜀刘陈老天师交给哑巴玲的……”,三爷神情肃穆地接过桑荫手里递过来的帕子,把五张素帕合在一起,变幻了无数个造型,居然无法把几张素帕拼接成哪怕是可供观赏或是猜测的形状。
半天,三爷抚额地声长叹,“我老了”!
桑荫惊奇地问三爷:“这个难道就是把九转塔所有天师召集到神陵去的,邀请函?”
三爷动了真气,歇了一会儿才颤颤说道:“本来这个东西我是没打算交给你的……,所以偷偷把它混进了地府的册子里,咳咳咳……,你一把它拿回来我就知道,秘密藏不住了。这个其实是在神陵的时候从几位天师身上遗落的帕子,我看着眼熟就把它们藏了起来,但是也只捡到三片,后来又因为这东西实在过于惊世骇俗,我左思右想,就把它混进地府册子里伪装成桑老三的命簿,本来这事儿我是想着就让它从此埋没,谁知道被你阴差阳错偷了回来……。这个东西应该不止五片,九大门派应该就有九片,后来我又搜了其他几位天师的口袋但还是……还是没找着,其实我后来又想了许多次关于那次去到神陵的过程,整个过程,但我那时候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抹去了一样,我只记得神陵不在天上,不在地上,……咳咳咳……,要不然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桑荫嘴里连忙答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去帮三爷顺背。
三爷歇了一会儿,附耳又对桑荫说道,”高老板和五寡妇,可能……来自上面”,三爷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眼中早已泛起泪光,“以我的能力,阻挡不了……”。
桑荫惊得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从黑客门出来,她虽然一直疑惑那个强行拽走二爷的背影虽然有点儿像高老板,但桑荫很快否定了,从小呵护她成长的跟他们一样穷困潦倒的高老板,他怎么可能有那么高深的功夫?那要这么说起来的话,三爷从五寡妇楼梯上摔下来,本身就不寻常?三爷或许是早就看出来了高老板和五寡妇的非同一般,但是又苦于啥都不能说,所以一次次去探访,一次次被赶出来?终于一次被打出来了,还差点儿一命呜呼,三爷为此,还担着名誉扫地的虚名?
桑荫低头,良久,含了满眼的泪苦笑着对三爷说,“爷爷,您……您难道从来没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黑三爷嘿嘿一笑,替桑荫擦掉汹涌而出的眼泪,“一开始养你,我是想你替我报仇的,后来……,后来……,”黑三爷嗫嚅了半天,眯着的眼睛慈祥而又温柔地望向窗外,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峥嵘岁月,又说道,“大人都无法做到的完美,我凭什么要求你做一个完美小孩儿?做自己就好,奇怪一点儿也没关系”!
“那爷爷您……后来又为什么希望我嫁人生子的呢”?
“普通人的一生可能艰难,但安稳,幸福……,但是如果一个人生来就背负使命,那又有谁能阻止得了呢”?
桑荫眼含热泪,重重点了点头。
三爷从前教他术法的时候跟她讲过,人有三命,生身之命,智慧之命,最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一条命,便是自己的天赋使命。
地不长无名之草,天不生无用之人,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有自己的使命,从桑荫卖血为爷爷筹集医药费开始,命运的齿轮可能就已经开始转动。
然后三爷轻轻地问,“二爷……是不是反水了”?
桑荫赶紧擦掉眼泪朝三爷点头,跟三爷讲了一下此次黑客门的经历,最后重重地对三爷说,“那个在旋转乾坤里接走二爷的……看背影有点儿像高老板,可是……,可是……,为什么”?
“我能……不回去吗”?黑三爷试探地问桑荫。
桑荫低头,半天没说话,等抬起头看三爷时又是一眼眶的眼泪,“爷爷放心!我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为了不引人注意,依旧由陈星河开车,三爷从门口到车厢,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商业街。
眼看车子出了市,桑荫和陈星河下了车,换初雪开车。初雪坐上了驾驶室,看着桑荫欲言又止,最后好像没忍住,跳下车子走到桑荫门口小声说,“少主!高老板和五寡妇也有几个月没回了,你要当心”。
“你走不走”?
“他们不是人间的东西”。
桑荫眼一瞪,吓得初雪大气都没敢出,小跑着回到车上一个油门儿,跑了。
陈星河看得嗐嗐直叫,跟桑荫说“你能不能仔细想一下初雪的话,不能因为老高给你煲了几碗鱼汤就对人有偏见,不是……,这话怎么说来着,反正……”。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跟初雪一起撵回去”?
“信信信!我可是太信了”,陈星河举手投降,又嘟囔了一句没事儿献殷勤,非奸即盗。一看桑荫脸色突变,吓得一溜烟儿往商业街跑去。
被桑荫打,好过被初雪打。这是陈星河的血泪教训。
晚上的时候,由于少了三爷,仿佛少了个灵魂人物,陈星河连做饭都没了兴致,第一次做饭就咸菜,桑荫也懒得吃,早早上床躺着去了。
连三爷都嘱咐叫她防备的人,桑荫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心都碎了。
有一阵子没梦过九尾狐了,桑荫早早躺下,觉得有必要让九尾狐来见见她,她准备好好问问那个修成神仙的狐狸精,人间天上,到底有她什么事儿,弄得她好像有多重要似的,那么多人明里暗里要弄死她。
谁知道桑荫刚眯上眼睛,只见青狐脸儿意气风发、搔首弄姿的出来告诉她,她可能要先回去青狐丘一趟,因为她新居落成,得回去看看。
新居落成?对了,桑荫这才想起来青狐丘别墅里的那个男人。你还别说,答应青狐脸的事情,那货到底是没有食言。
新居落成,肯定要请上主人的神主牌位,焚香祷告,难怪青狐脸儿一脸得色,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肯定兴奋异常!不过还别说,这也算是他们成日奔波以来,难得的一个好消息了!神气就是如此,有人信仰,才会有神气,桑荫心里忍不住也替青狐脸儿高兴。
桑荫看了看青狐脸,虽说看起来精神爽利,意气风发,但她自从把那根狐狸尾巴给了桑荫,气色上始终恢复不过来,桑荫于是把红姑喊了出来,叫她陪着青狐脸去。
主要也是怕那个骚狐狸一离了她视线范围,瞎鸡巴搞就麻烦了。
她跟京城上官的事情,不是还没个定数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