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云汐闻得柳千凝酒楼中几位客人谈论,在距华城不远处一山洞内,发现新品种矿石。
“硝石”问题棘手,霹雳弹未能大量生产,虽可能性较小,云汐仍决定亲往查看。
晨起,待即墨琉璃前往军营后,云汐方出府。
非她有意隐瞒,自娜茉苏事件后,即墨琉璃不许她单独出门,但凡云汐外出,即墨琉璃不在其身侧,必会派一队侍卫相随。
城外百姓忙于农活、上山采药,云汐不想声势浩大,只得偷偷带秋迟、戚画出门。
到了山洞查看后,云汐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原本并未抱有太大期望,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这山洞中的矿石品种的确未曾见过,却无法替代硝石来制作火药。
“回去吧”云汐的声音轻如蚊蝇,仿佛被这寒冷的天气冻结。
戚画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汐上了马车,然后和秋迟一起坐在外边赶车。
云汐手中紧紧捂着暖炉,尽管如此,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她还是感到难以忍受。
她自幼身体羸弱,习武之后身体也并未见好转,尤其对寒冷毫无抵抗力。
“咳咳……”云汐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
“王妃,你没事吧?是否需要停车歇息一下?”戚画问道。
云汐强忍着不适道:“没事,抓紧赶路,一定要在王爷回府前赶回城”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云汐微微皱眉问道:“秋迟,怎么停了?”
马车外,她听见秋迟迅速抽出佩剑的声音,紧接着是戚画低沉的声音:“王妃,不要出来!”
“是谁?”云汐的声音中带着紧张。
“是穆恒”戚画回答。
云汐的心头一紧,穆恒?他怎么会在这里?
“带了多少人?”云汐开口问道。
“十几个”戚画回答。
云汐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仅带了十几个人,显然不是来打仗的。
“安乐”马车外,穆恒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仿佛一把利剑,刺破了云汐内心的平静。
云汐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用力握紧暖手炉,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回应道:“穆侯大驾光临华城,拦住我的马车,不知所为何事?”
“安乐,我刚打完一场恶仗,好不容易安顿好一切,第一时间就赶来见你了”隔着车帘,云汐甚至能听出穆恒的声音有些颤抖。
云汐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嘲讽地说道:“恭喜穆侯,又一次为你舅舅开疆扩土,真是劳苦功高啊!不过炫耀的话,恐怕找错人了”
“安乐,别这样和我说话好吗?我只是想见见你,外面天寒地冻,让我上你的马车说几句话吧”穆恒的声音近乎乞求。
云汐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耐:“穆恒,我想上次见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再无其他,你难道不记得那一刀的痛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穆恒诧异的目光落在马车旁的戚画身上。
戚画默默地低下头,未经即墨琉璃允许,她不敢擅自向云汐透露在洛州时穆恒救云汐的事情。
他似乎在戚画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穆恒的心中一时喜忧参半,他终于明白,那日云汐在他面前与即墨琉璃亲热,只是因为她受了伤意识不清。
就在戚画以为穆恒会当场说穿这件事时,穆恒却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沉默。
他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自己缓缓走近云汐的马车。
“站住!再往前我就动手了!”秋迟警告道。
穆恒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放心吧,我不会进去,更不会伤害她分毫”
果然,他如雕塑般伫立在离马车仅一步之遥的地方,轻声细语地对车内的人说:“安乐,跟我走吧”
云汐觉得这场景真是滑稽可笑,她难以理解穆恒怎能如此自说自话。
“我已然成婚,还有了孩子,我现在的身份是北国凌王妃”云汐的语气坚定。
穆恒急切地辩驳道:“不,安乐,你们没有正式定亲,没有交换庚帖,没有三书六礼,更没有拜过堂,怎能算真正的夫妻?若论夫妻,我们之间更多……”
“穆恒!”云汐冷声喝止:“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穆恒的声音略微颤抖:“安乐,我已在城外守候多日,终于得见你出城,我太思念你了,即墨琉璃绝非善类,不值得你托付终身,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再辜负你”
“只要你愿意,你和孩子我都要”穆恒的话语已卑微如尘。
云汐紧咬牙关,厉声道:“即墨琉璃乃我夫君,辱他犹如辱我!还望穆侯谨言慎行!也请你知晓,即便没有即墨琉璃,这普天之下与我绝无可能之人,便是你!”
穆恒仍不死心,劝说道:“安乐,我想接你走,全是为了你好,即墨琉璃绝非舅舅的对手,北国灭亡是迟早之事,我不愿你受到牵连”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云汐不想再与其废话,声音冷酷得近乎刺骨:“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其一,将我劫持走,借此威胁即墨琉璃,向你舅舅邀功,让皇甫音折磨我出气”
“安乐,你明知我不会那样做!”穆恒痛心地说。
云汐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那好,就选二吧,好狗不挡道,滚开!”
“安乐……”穆恒心如刀绞。
“穆恒,别再纠缠我!每次见到你,都令我恶心反胃!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云汐语气冰冷,如寒霜般令人战栗:“戚画,我们走”
“是”秋迟和戚画驱赶着马车。
在穆恒的默许下,他的手下让开了道路。
穆恒手捂胸口,心痛如绞,滋味如万箭穿心,他做梦都难以想象,曾经那个温柔的安乐,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重逢后的每次相见,都让他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云汐终于赶在即墨琉璃之前回到府邸,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她虽然没有将穆恒放在心上,但是他说的那些话却如魔音绕耳,挥之不去。
云汐出身皇族,对礼仪形式十分在意。
即墨琉璃曾承诺会给她补办一场婚礼,是她不想给即墨琉璃添麻烦,所以才拒绝了。
如果真到了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云汐心想,自己是愿意再次为即墨琉璃披上那件红嫁衣的。
可如今时局动荡,危机四伏,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想什么呢?”即墨琉璃问道。
云汐坐在床榻边,听到他的问话,回过神来,微笑着摇摇头道:“累了吧,早点休息”
即墨琉璃平躺下来,闭上眼睛。
云汐凝视着他的脸庞,绝世容光,光是这样看着,就已心满意足。
即墨琉璃的头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在枕头上。
云汐灵机一动,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下床去拿剪刀。
即墨琉璃近日为了培养一支新的铁骑,日夜练兵,确实疲惫不堪,在昏昏欲睡之际,他听到耳边传来“咔嚓”一声。
即墨琉璃睁开眼睛,看到云汐面带笑容,手持剪刀在他眼前。
“谋杀亲夫吗?”即墨琉璃半开玩笑地说。
云汐抬起手中的一缕长发,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又剪下自己的一缕,将两缕黑发缠绕在一起。
云汐轻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娘娘替你送我一支祖传玉镯,明日我把这两缕头发做成手链回送予你”
即墨琉璃见状,困意瞬间消散,他有些愧疚地起身,紧紧搂住云汐,说道:“汐儿,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为你穿上这世间最美的嫁衣”
这次云汐没有拒绝,回抱住他,期待那一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