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闻人鹊当着众人的面,一记手刀将苏锦打晕,抱歉道:“师父,我先将小锦带回去休息。”
“嗯。”梅御风点点头,闻人鹊便抱着苏锦出去了,回头恶狠狠剜了一眼谢惊。
怪力少女?……
于野不自觉扭了扭脖子,光看着都有点痛,这种娘子能娶回家?镇宅辟邪还是当祖宗供着?于是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可身后又传来一阵凉飕飕之意。
楚蒙盯着于野的后脑勺看了半晌,无人注意到他的嘴角轻轻地斜了斜。
而谢惊吓得躲到朗天逸身后,朗天逸听了这许多,不说全都懂,大概也清楚了七八分,所以万分嫌弃这厮,将躲在身后的谢惊一把提了出来丢到众人中间。
谢惊一肚子说不清的亏心事,自然心里怕得要死,双腿抖如筛糠根本站不住,竟然跪了下来。
“楼主,楼主明见,我实在是不知道啊,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小拂……”然后指了指于野还待狡辩,“他,他都是胡说八道,他没有证据——”
“事到如今,我与你无话可说,只要你交代幕后之人,我可以念在往日情分上留你一个全尸,你自己选吧!”梅御风懒得与他叙旧,对此苏拂只是心痛惋惜。
他们二人是相识于微,一个不受重视的家族子弟,一个流落风尘却坚毅勇敢的女孩。
他们互相欣赏,相互鼓励,都曾在那最低处无人问津,也都曾站在江湖高处受人敬仰,他们是好友更是知己。
他此生最爱的人是已经仙逝的妻子,可还有一个他无比珍惜的知己便是苏拂。如今二人都已经仙去,这叫他如何不难过。
只是他并不习惯表现出来。
苏拂是个天才,本该在最美的年华惊艳世人,可这结局却如此潦草。在场之人无一不惋惜。
谢惊整个人瘫软在地,他知道,这事他任他如何狡辩,说破了天都不会有人信,只闭目等待。
“另外还有两件事情。”于野道:“苏拂给楚少主写信相约今日巳时一刻在云山小院相见,你给苏拂前日写信是今日巳时三刻相见,巳时两刻你就在云山小院外了,而巳时一刻我和楚蒙在一起,且他并没有进云山小院。第二件事情,伤口不对,你对那人手持的剑所描述分明就是落雪剑,可是落雪剑的伤口怎么会如此普通?”
“他和杀苏师叔的凶手是同谋?”路云长此时全都想明白了。
“便是梅楼主让落雪剑伤了,伤口也会出现一层薄霜,只要用内力压制就会渐渐消除,可是苏拂是一剑正中心脉而死,伤口却什么都没有。”
“你向往江湖洒脱,又不肯放弃仕途抱负,如此一生,什么都没得到。”于野站起身笑了笑,感叹道:“他人是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心。谢先生却是寡廉鲜耻皆希图。”
这段往事怎能让人不唏嘘,所有人都不耻谢惊这种人,如今便是千刀万剐才好。
于野突然感觉受不住了,“嘶,师……”
“师弟。”“于兄……”
故事讲了许久,已经月上枝头,于野最终是坚持不住晕了过去,楚蒙当着众人的面站起身最先扶住于野,冷冷道:“坚持不住还逞强,你有几条命这么糟蹋?”
“小师弟,你真的受伤了?”于明明着急问,手伸过去要将师弟扶住,对楚蒙疏离客气道:“多谢少主了。”
楚蒙没有将于野还给他师兄的意思,于野被他扶着,“欸,没多大事儿……”
“你这小子。”梅御风站起身指了指于野,无奈道:“你若是在我御风楼出事,日后玉苍派岂不是要断了我久鹿城的财路?”然后不耐烦道:“行了,后面的事老夫自会处理,云长,你找大夫来给他……”
梅御风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昏了过去。
“水……”于野昏倒是因为起了高热,此时烧得稀里糊涂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朝床外抓了抓,一个人影过来半扶起于野,给于野用杯子喂了些温水,没说话。
“咕咚咕咚”于野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都喝了进去,“咳咳——”
“你慢点喝。”
于野以为是于明明,闭着眼睛安心地靠在他身上,委屈道:“难受——”
那人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道:“再睡会儿吧,还早。”
于野摇摇头道:“躺的肩上疼,师兄,你让我靠会儿——”
“……”
“你,你为什么要帮他。”
“谁?”于野迷迷糊糊,嘴角笑了笑,声音低低的,也就是这个依偎在一起的距离才能听到:“你说楚蒙啊,他。”然后想了想,半晌后,“他其实,挺难的,我以前很喜欢他,可是真的见到他,又,又怕他。”
喜欢?那人一怔,低头看了看于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于野的五官都比较秀气,和他那碎嘴子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本来让人第一眼觉得他是个温润小公子,可他一张口就让人想揍他。
那人心跳不自觉更快了些,小心翼翼问:“喜欢他——什么?”
于野挪了挪,应该是碰到伤口了,发出一声闷哼。
“你别乱动。”
“好。”于野喃喃道:“师兄,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于文书天天喊着要打断我的腿,也瞧不上我,你多好,什么事情都让着我。”
那人似乎急着知道答案,冷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什么,就很厉害,还有点让人心疼。”于野的困意让他实在不想说话了,便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困得很。”
那人手上一顿,轻轻将于野的头放在枕头上,看着于野熟睡的面庞叹了口气,自嘲地冷笑了一下,小声道:“挺难的?我看你整日演戏才难吧。”
“嘎吱”有人打开于野的房门,一股药味传进来,于野翻了个身,压到肩膀的伤口,疼得眼冒金星,眉毛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