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苍派山庄内除了盛娇娇和阿誉,再无一人幸存,赶回来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个。
还好宓娘也跟着回来,都靠她指挥人安排打点。
今日大家都见到了凶手是楚蒙,于崈更是和他交过手,白日里于崈忍着好几次差点就问出口了。
但是于崈知道于野若是想说,定会找他说。
看着妻子、儿子惨死,他更是老了十岁,鬓边的头发瞬间就白了不少。
夜深以后,大家都各自回去歇着,只留着两个弟子在灵堂外把守。于野还跪在灵堂之中愣愣出神。
终于双腿跪到麻木,似乎上腿已经失去知觉般,他不再为难自己向后坐下去,屈膝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他想起少阳城,想起前些日子的团圆节,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闪过。
于文书扬言要打断他的腿,却融了自己的剑为他打造了一柄适合他的短剑,洛卿儿每每都无条件地宠爱他……
于崈刚才那欲言又止最后选择相信于野什么也没说下去的哀伤神情。
宓娘终究是看不下,走到于野身边,叹了口气,道:“阿野,你也去睡吧。”
于野没说话,只颤抖着身体微不可察地摇头。
宓娘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隐晦道:“宓姨知道你难过,可是既然见到了那人,这仇总是要报的。咱们和九仪门是绝无可能了。”
“我知道。”于野抬起头,擦干泪水,看着前方的两口棺材,道:“你们一定认为我和楚蒙的关系定会手下留情。你们都亲眼看见是楚蒙。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知道绝不可能是楚蒙。”
“阿野——”宓娘不知怎么劝慰他面对现实,只在心里叹息于野对楚蒙定是情根深种了,还想再劝。
“宓姨,我知道是爹让你来劝我。”于野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不要担心,娘和大哥的仇我不会忘记。我会给这件事一个交代。”
于野的话说得很坚定,宓娘总觉得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便也不再多说下去。
那个人绝不可能是楚蒙,当时他故意问了一句“所以,所以在九仪门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人只是愣了一瞬间,他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想了许久,他们精准地掐好时间让于野看到楚蒙想要虐杀于崈。
也是在看见楚蒙猩红的眼眸和他清醒的对话中,于野想起系统中暂存的续心丹,所有混乱的思绪突然清明了起来,可心脏突然慌了一下。
他以为这东西再也用不上了,所以几乎忘记了续心丹的存在,现在想来,那时候系统就已经告诉他,楚蒙走火入魔失去神智是必然的。
所以有些事情不会因为过程的改变而影响结局。
一直以来心中的不安终于在这一刻放大了。
如果他没有爱上楚蒙,那么楚蒙死了,他无法完成亲密值也不过是继续待在这个世界而已。
可是他现在想要更努力地去改变这个既定的结局。
于野从头到尾地将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他隐约有个猜想,可是他要验证一下。
于野豁然站起身,走到洛卿儿和于文书的棺椁旁。
于文书一身残破的血衣早就让于明明换了下来,洛卿儿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他们明明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屠杀玉苍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原书中玉苍派是早几章就写了玉苍派灭门一事,由于自己的到来,这件事情已经推迟到了现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
凡清夫人、叶星思,还会有谁在背后坐收渔翁?南巫背后的那只手?
于野看着摆放在几案上的落雪剑,于是急急忙忙跑出的灵堂。
守灵堂的弟子见于野直接朝山下去了,着急大喊:“二公子!你去哪儿?”
于野却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随后那两个面面相觑,只好跑去回禀掌门。
于野带着落雪剑策马朝少阳城狂奔,那人不想让他见到路云长,可为什么要用御风楼的信骗他下山,那个人知道于野猜到玉苍派会出事,所以一定会调转回去。
这样一来,即使自己发现了端倪,也没时间在讨伐大会赶到少阳城。
可是那人明明可以将于野和于崈留在玉苍山一并杀了,如此岂不是大费周章!
只能说明,他知道于野体内的蛊虫和楚蒙性命相连,并且要于野活着。
于野快马加鞭,几乎没日没夜,马累了他就换马,可他不能累。
少阳城一间隐蔽的昏暗地牢之中。
“怎么样,这两日过得可还好。”风吾看着楚蒙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不过你好不好的于二公子应该也无暇顾及,玉苍派现在应该正在办丧事。”
楚蒙手脚都被绑在十字架上,全程表情淡漠,一副生死无畏之态,终于在听到玉苍派几个字时眉头皱了一下。
“不说话也不要紧。”
风吾抬了抬手,阴暗无光的背后走出来一名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恭敬道:“风大人,这药已经试验好了。”
风吾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吧,这药就是用你们取到的那颗血藤果实制成的。你若是听话乖乖吃了,夫人说不定会放过于二公子,还有你的‘岳丈大人’。”
“岳丈大人”四个字咬的极其戏谑和轻蔑。
那女子走近楚蒙身边,上方小窗射进来的光线刚好能打在她的身上。
这女子便是万合月。
楚蒙光从声音就已经听出是谁,于是抬起头,讥诮地看着万合月,道:“你果然和他们是一起的。”
“可惜了。”万合月惋惜道:“你和夫人不是一条心,否则也不用受这些罪。”
“呵呵呵——”楚蒙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手上挣扎了一下,显得极其愤怒,道:“她养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和她一条心,她不过是为了满足她变态的心理罢了!”
万合月不想评价这对“姑侄”,毕竟在她看来都有病。
楚蒙这几日浑浑噩噩,依稀之间想起了三岁时的一些零星画面。
想到这些他突然状若疯癫又哭又笑,恨自己这些年竟然和仇人谈亲情,当初为此差点屠杀玉苍派满门。
万合月见他这样也有些同情,但也只是一点点。
风吾拿过万合月手中的药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左手死死掐住楚蒙的脖颈,将那药塞在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