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这几天有些焦头烂额,头发又白了一堆。
儿子突然被殴打成重伤,断了肋骨,内出血,轻微脑震荡……
医生还跟他说,儿子的右手的关节面发生了严重粉碎性骨折,即使做了手术,也可能导致关节出现僵硬,活动不灵活,会影响手的正常功能。
也就是,他的右手会残疾。
季澜当场差点晕过去。
缓过来神后,他在医院当场盘问了把季君衡送到医院的老凌。
老凌有些为难地说季君衡可能是得罪了人,才会被打的。
季澜赶紧停住了要打报警电话的手,谨慎地问了来龙去脉。
可是老凌一问三不知,不知道那个被抓来的昏迷不醒的女人是谁,不知道那个把他儿子打成重伤的人是谁。
他只认识那天也在现场的程斯洺。
于是,很快季澜从程斯洺那里知道了,让季君衡重伤致残的人,是江易。
是晟宇,陆家的那个江易,陆怀礼的儿子。
是自己的儿子觊觎了人家的女朋友,还用了些见不光的手段。
季澜被气得差点犯心脏病。
虽然平时就知道儿子行事荒唐,只是自己管束不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没想到竟荒唐到这种程度,惹来这样的事。
但是无论如何,也是自己亲生的,还是独生子。
季澜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不还击心有不甘,想还击又担心陆家惹不起,不知道有没有后手准备。
本来日夜思想着这事就已经够发愁,结果祸不单行,连公司项目也出事了。
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南山主题乐园的项目,突然被土地规划局的的专家组拿着砖头那么厚的规章制度,说要来开发区里面进驻调查。
本来以为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谁知道,才几日,就被揪出许多违规操作。
一会说有些建设项目跟土地使用规划许可证上规定的不一致,一会又挑刺季星在开发过程中采取的环保措施不符合环保条例的标准和质量要求,责令要求整改,一会拿安全生产说事,要求对部分基础设施重新设计开发。
项目的开发建设本来就已经到了后期,也投入海量的资金,就等着尽快完工,验收后择日开业了。
现在牵一发动全身,被这些专家组一折腾,几乎全面停工。
公司内部开始流言蜚语,外部的投资商也渐渐有微词。
季澜不得不紧张。
如果耽误下去,不但会增加高额的项目成本,而且若不能按合同如期完工,拖的时间越长,他要支付的违约金就越高。
长久下去,很可能会对公司的资金链造成很大的压力,甚至会打击到外界对季星的信心。
季澜私底下找了很多人际关系去打点,结果不打点还好,一打点居然被人翻出当初他花了钱在资格预审和投标过程中钻了程序漏洞,才能拿到这个项目。
这事要是被追究下去,后果可大可小。
亏了钱不说,还会得罪人。
季澜不敢轻举妄动了,就怕动作越多,越给自己挖坑。
身边有人提醒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瞬间又联想到是陆家。
就这样一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了两天,他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江易。
江易在电话里头说要约自己谈生意,还约在了医院。
季澜知道这个所谓的“谈生意”肯定别有深意,便答应了。
江易是故意把跟季澜的会面约在医院的,就在季君衡的病房里。
看到季君衡几乎全身都绑着绷带躺在床上,他才觉得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而季君衡看到他带着小周出现的那一瞬间,激动得几乎要从病床上翻下来,但他现在稍微一动就牵扯到全身上下的伤口,一下子就疼得龇牙咧嘴。
他现在虽然除了能开口说话,身上其他内伤外伤仍严重,整天只能躺卧在床。
最后只能朝江易投去仇视的眼神。
江易悠哉悠哉地在沙发上坐下,瞧他全身的伤,冷笑道,“季少爷都这样子了,脾气还是不小。”
季君衡咬牙切齿,“江易,你别得意,你把我害成这样子,我一定请律师告你,就是告到倾家荡产,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能不能告到我,我不知道,但是倾家荡产,倒是很有可能。”
季澜闻言一震。
他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江易跟季澜说:“季先生,最近南山的游乐园开发项目,不太顺利吧?”
季澜满脸惊愕,果然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陆家的人脉竟然这么广吗?
这些天他花了多少钱,托了多少人都没找到那个作主的人,没想到背后竟然是他的手笔。
季澜还没说话,季君衡已经先按捺不住。
这些天,公司里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果然是你搞的鬼!江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已经把我害成这样子,还在背后对我们家搞这种手脚!”
“我害的?”江易嘲讽道,“你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
季君衡强辩了一句,“老子不也没把她怎么样吗?碰都没碰她一下!”
“你要是真碰了她,今天你就没机会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江易冷若冰霜道。
季澜深呼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嘴上斗气的时候。
儿子伤得这么重,他不心痛是假的。
项目受制于人,他满心的愤怒和屈辱也是真的。
但是他现在没办法跟他硬碰硬,项目进度已经耗不起了。
拖一天就烧一天的钱。
他隐忍着怒气说:“江先生,无论如何,你对君衡下这么重的手始终都说不过去,这事虽然是我儿子有错在先,但是既然你那位女朋友也没事,何不双方扯平,就此揭过?我跟你保证,一定没有下一次。”
季君衡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爸!我什么事都没做,手却废了,这算什么扯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给我闭嘴!”季澜恨不得上前给儿子来一巴掌。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江易牵制,略微思忖,又对江易说:“江先生,君衡的重伤报告还在医院里,我知道就算我去报警,你也有办法脱身。但是如果事情真曝光出去,你和陆家多少都要要遭受舆论压力,尤其是你那位女朋友,要是被外面胡乱传些不三不四的话,到时候百口莫辩,你忍心吗?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名声如果被毁了,终究是不好的。”
前面那些话还好,一提到程斯念,江易的眼神立刻又变冷了,明显不悦。
季澜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暗暗想,还好他是有软肋的,有所顾忌。
他继续说道:“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先生,不如大家各让一步,南山项目的事你别为难,我这边也不去报警,如何?”
季澜满眼期待,季君衡脸上却是不甘和愤怒。
江易点头,“行,南山项目的事,我可以不为难。”
季澜闻言面露喜色。
结果江易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僵住了。
“但是我有条件,我要买下你手上持有的所有程家实业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