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班除开沈瑶和容玄，剩下三十几个学生异口同声地道歉，那声音大得跟喊楼似的，震得隔壁两个班级的人都好奇地跑过来看这些尖尖生在搞什么。
教室里，以秦一凡为首的学生们一致歉疚地看着沈瑶。
教室外，走廊上，挤满了看好戏的学生们。
容玄静静坐着，眼神一直放在沈瑶脸上。
沈瑶的脚趾在球鞋里扣了扣。
好尬......
“你们搞什么鬼？”她将收拾好的书包放回课桌上，身子往后靠，双手环胸，无语地问。
秦一凡上前几步，手撑在她的课桌上，深情款款地看着沈瑶。
他站着，她坐着，骤然凑近，显得他自己气势很强似的。
其实是秦一凡看见了校园网上沈瑶和容玄的照片，心里嫉妒。于是他准备营造一个沈瑶抬头看他，他低头深情看沈瑶的氛围感唯美照片。
结果手刚放到桌子上，就被沈瑶瞪了一眼：“有话说话，手撒开，往后退！”
秦一凡额角抽了抽，打算忽视她的话，却见她捏紧拳头，毫不留情地往他手上砸。
他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这个暴脾气的小辣椒！
他只能在她威胁性的眼神中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他离沈瑶有了一小段距离，他站着，她坐着，她像是个气势十足的面试官一样，而他们全班都是来乖乖应答的面试者。
哪里还有什么暧昧氛围感？
容玄唇角扬了扬。
在场这么多人，他谁也不看，就看着沈瑶。
这下，谁看不出容神的心思？
不过眼下，秦一凡还是快速将局面拉了回来。
他沉稳地说：“沈瑶同学，去年霸凌事件，班上同学被误导，冤枉了你，孤立你。如今真相大白，大家心里都很愧疚，都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今天，我们真诚地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沈瑶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学生，甚至看见了老夏挤在学生们身后，乐呵呵地看着这里。
她头痛地揉揉眉心。
她只想和容玄安安静静、甜甜蜜蜜过完这一年，高考完，就跟这些小屁孩们分道扬镳，不再有交集了。
他们莫名其妙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啊。
容玄见状，轻声说：“不想原谅，就不原谅。”
沈瑶呼出一口浊气。
她站起身，看向秦一凡身后一张张青涩年少的面容。
他们脸上还带着点紧张和局促，眼神中的歉意，却十分的真挚。
沈瑶眨眨眼，忽然笑了：“高二下学期，我调到18班，他们每天在我的课桌里塞死掉的老鼠蟑螂，给我的凳子滴胶水，让我的裤子和凳子粘在一起，看我出丑，哈哈大笑。他们在我暂时离开的时候，撕烂我的课本，扔掉我的文具......总之，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如果不是我的水杯是需要指纹解锁的，我猜测，他们可能还会往我的水杯里投放一些恶心的东西。”
有部分她被霸凌的情况，学生们在开学典礼那天听沈瑶讲过，但那时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天啊！她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坚持了一个学期，甚至奋发向上，重新回到重点班吗？
不敢想象，如果是他们自己遭受这样的境遇，他们会不会崩溃。
教室里和走廊外的学生们都默默垂下了头，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个霸凌她，对她各种恶作剧的人。
有敏感一点的女生，甚至掉了泪珠子。
包括一直不适应她现在性格的秦一凡，忽然理解了她的转变。
容玄的心剧烈地一疼，他站起身来，拎着沈瑶的书包，牵住沈瑶的手，想带她离开。
沈瑶没有挣脱他的手，但也没有动，而是先安抚地拍拍他。
而后，她看向低着头的学生们，忽然笑了笑。
“但是......那些人里面，没有你们。”
气氛沉默又压抑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们怔怔地抬起头，第一时间看见了十指相扣的两人。
脑中飘过一句“果然如此”。
接着，才想起沈瑶刚才那句话。
她说，那些恶作剧行为的人里面，没有他们。
柔光中，少女笑得灿烂明媚：“我说过，谁欺负过我的，我记得一清二楚。谁是纯粹的作恶，谁是无意的过错，我也分得很清楚。
你们的道歉，我收下了。我也相信，在青春期经历这样的事，你们以后的人生，会深刻反思‘屠龙者，终成恶龙’这句话。”
她说完，牵着容玄向教室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微一挑眉，气场洒脱又利落：“最后，‘小恶女’这个称呼，我很喜欢，请以后也这样叫我。”
在一片寂静中，黄心悦默默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对少年少女手牵手向着教室门外走去的背影。
少年宽肩窄腰、个高腿长，少女身形纤细、婀娜娉婷，两个人的背影在光影笼罩下，美得像一幅画。
他们朝着教室外绚烂的光行去，如同走向他们光辉灿烂、隽永深刻的未来。
走廊外的人都不自觉地给这对颜值超高的壁人让开位置，一直到他们离开校园好久，教室里才有人哽咽着嘟囔了一句：“真是的，以后谁还要叫她‘小恶女’啊！”
明明这么好看，这么善良......
黄心悦默默将刚才拍到的背影照传到了校园网，才收起手机：“吃饭吃饭！晚修晚修！”
人群渐渐散去，关于容玄和沈瑶的讨论在吃饭时间逐渐爆开。
秦一凡沉着脸坐上了来接自己回家的私家车，沉默好久，忽然用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前座靠背，引来司机诧异的一眼。
秦一凡烦躁地闭上了眼。
他看出来了，沈瑶是喜欢容玄的。
而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他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遇上沈瑶的。
秦一凡睁开眼，打开手机，找到和黄俊皓的微信聊天框，咬了咬牙，给黄俊皓发去了信息。
-
教师办公室。
老夏义愤填膺将18班的班主任臭骂了一顿。
虽然他之前不是沈瑶的班主任，但现在沈瑶是他班上的！
18班的怎么带班的？这些学生就因为觉得别人是霸凌者，就可以去霸凌她吗？那自己和霸凌者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群情激愤，我也是管不了啊。而且沈瑶后来还和黄家的少爷打了好几场架，我以为她厉害着呢，用不着我看护着呀。”18班的班主任弱弱地为自己辩解了几句。
然后招来了老夏更激烈的指责。
最后，才在校长的劝阻中溜之大吉。
“好了好了，别气了，现在校园里已经在安装反霸凌系统了，以后我们学校，应该不会再出现霸凌事件了。”
校长亲自拍着老夏的后背顺气。
“也不是每个角落都能监控到的。”老夏叹气。
反霸凌系统，主要监控教室、厕所、走廊等教学楼区域，可学校这么大，总有一些监控死角。
“只能加强巡防，尽其所能了。”
校长又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容家少爷真是为了沈瑶来的？”
老夏无语地瞅他一眼：“校长您可真是冲浪高手啊。”
“那可不。”校长得意地捋捋头发，又催着问，“快说，他们真在谈恋爱？”
老夏耸肩：“我怎么知道谈没谈，他俩都走读，又不能像在晚自修时跑去校区各个角落里抓人一样，给他们抓个现行的。”
校长若有所思：“你继续观察，若是有成绩下滑，立刻找他们谈话。容玄一个少年学神放到我们学校，可不能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业。但若是两人都有提升，那就不管。”
“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