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于飞道:“此地如此凶险,那些擅闯之人却浑然不惧,若说这谷中没有宝物,恐怕谁也不信。我等既然赶上了,好歹也要凑个热闹。”手持赤霄剑,当先而去。其她三人并未迟疑,一个个紧紧的跟着后面,陡然间迎面瞧见个人影,但都是相安无事,显然没人愿意生事。约莫一炷香后,忽见燕于飞止步不前,四下打量了几眼,俯身不停的翻找。
秦瑶见他围着几株古树不停打转,不由笑道:“燕师弟,你可找到宝物了?”话音刚落,忽听有人惊叫,但见数道身影抢着纵身而来,还未等他们站稳,又有几个身影围了过来。燕于飞一脸苦笑,道:“宝物倒是没瞧见,不过前来寻宝的倒是瞧见了不少。”
原来最先围过来的是虎踏天和血童子二人,而后赶来的是三宝道人、赤精子和无法道人,最后现身的是凤镇南、黄龙子、赤龙子三人。众人都眼巴巴的盯着燕于飞,一个个脸色阴晴不定,还是赤精子脸皮厚,随口笑道:“几位小道友,我等果真有缘,首阳山小别数日,便在此山中得见了。”凤镇南紧跟着笑道:“燕师侄,还不将宝物借给本座瞧瞧。”
燕于飞暗暗发笑,眼见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索性两手一摊,道:“诸位都瞧仔细了,若是信不过在下,不妨自个掘地三尺,有没有宝物,自是一清二楚。”赤精子一脸沮丧,狠狠瞪了秦瑶一眼,怒道:“你这丫头又是何人的门下,怎地胡言乱语,莫非没人管教不成?”
一听这话,伊冉冉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白如玉也是脸上古怪、似笑非笑。秦瑶一脸愠怒,指着赤精子道:“你这老儿又是何人?瞧你都几百岁了。罢了,本姑娘不与你计较,想来你这老儿早就没人管教了。”
赤精子怒道:“你……”手中长剑一晃,正想动手,却听燕于飞笑道:“真是怪哉!都是昆仑弟子,怎地不曾相识,三言两语便要打打杀杀。”伊冉冉紧跟着说道:“听闻神兵谷出了个无虚道人,竟然千里迢迢投了血魔宗。秦师姐,你玉珠峰和神兵谷都是昆仑一脉,可曾听闻此事?”秦瑶摇了摇头,故作惊道:“还有这等丢人之事?”眼见白如玉和伊冉冉连连点头,便续道:“神兵谷的弟子一向安分守己,整日在谷中生火炼器,若无金鼎上人吩咐,又有哪个敢擅自离山。伊师妹,你多半是瞧见招摇撞骗之徒了。”
伊冉冉“啊”了一声,随口喊道:“原来我这几日瞧见的神兵谷弟子,一个个都是招摇撞骗之徒!”她声音清脆,有意无意将“招摇撞骗”这四个字都喊的清清楚楚。正道中人也就罢了,不过是似笑非笑,但虎踏天和血童子可就没那顾忌了,二人齐声大笑,指着赤精子大喊道:“招摇撞骗之徒。”
赤精子脸色铁青,冲着秦瑶喝道:“你究竟是何人的门下?是莫言还是晓月?”秦瑶笑道:“二位师姐哪有我这般的弟子?你果然不清楚我昆仑的内情,莫非也是个‘招摇撞骗’之徒?”这话一出口,就连正道中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血童子更是得意,冲着赤精子喊道:“你这‘招摇撞骗之徒’,何必口口声声冒充昆仑弟子,不妨入我门来,本座定然白送你一身血衣,也好光明正大,莫叫人笑话了。”
燕于飞暗暗发笑,眼见血童子口出恶言,当即冷眼旁观。赤精子正心头冒火,眼见有人自寻死路,当即骂道:“好个矮子!本道先除了你这祸害。”长剑一晃,直指眉心。血童子最忌讳的便是“矮子”这两个字,忽听有人当面直呼,抡起大斧劈了过去。霎时间,二人剑来斧往,嘴里更是大呼小叫,满口污言秽语,不多时,忽见赤精子祭出了一幡,四下阴风大作、鬼气森森。
血童子喊道:“此等阴损法宝,不入我血魔宗真是可惜了。”他嘴里这么说,脚下可没闲着,一个转身落荒而逃。赤精子乘势追了上去,嘴里高喊道:“矮子别跑,本道一脚踩死你!”几个呼吸间,这一正一邪二人都遁入了林中,就连喊叫声都没了踪迹。
三宝道人冲着秦瑶笑道:“原来是紫竹仙子的得意弟子,恕贫道眼拙了。”看了其他几个金丹修士一眼,续道:“诸位请便,贫道告辞了!”他也不等有人应声,便急着一个闪身,遁入了林中。凤镇南手托九龙离火罩,冲着虎踏天喝道:“万灵宗的妖人,别跑!”还没等他祭出法宝,那虎踏天已然纵身蹿入了密林中。眼见如此,凤镇南哈哈大笑,一个纵身追了下去。
转眼间,只剩下了三个金丹修士还未挪步,无法道人打量着黄龙子和赤龙子二人,道:“不知二位道友师承哪位大能?贫道稽首了。”原来无法道人没见过这两个散修,担心招惹不起,故而装模作样、一脸和善。黄龙子一脸犹豫,正寻思如何接茬,却听赤龙子抢着说道:“贫道法号‘赤龙子’,乃是一阶散修。”随手指着黄龙子道:“他是我师兄,法号‘黄龙子’,也是散修。”
听闻此言,无法道人瞥了二人一眼,一脸不耐,随口说道:“原来如此!贫道尚有要事和这几位正道弟子相商,二位请便,不送!”黄龙子和赤龙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怒气冲冲,但一见燕于飞和白如玉并肩而立,正待出手,不由会心一笑,当即纵身而去。赤龙子更是喊道:“天道宗的道友,那小子身上有得是宝物,你可莫生贪念,同道相残。”
无法道人望着那两道残影,心头又惊又喜,当即定了定心神,冲着燕于飞笑道:“不知这位师侄是哪位道友的高足,本座瞧着就心喜。”燕于飞神色自若,心知这道人心喜的是杀人夺宝之事,询问师承不过是打听个清楚,以防日后有人前来寻仇。白如玉瞧出了无法道人的心思,脸上一沉,冷笑道:“无法道人,何必惺惺作态,若想杀人夺宝,不妨上前送死。”手中的令旗一晃,迎风招展。
秦瑶打量着无法道人,冷笑道:“听闻天道宗的道人一个比一个贪心,果然名不虚传。”双手结印,便待出手。燕于飞瞥了眼无法道人,手上不慌不忙,缓缓掏出了玄阳旗,冷笑道:“你可知黄龙子和赤龙子二人为何如此心善,白白送个机缘给你?”无法道人不由一愣,暗道:“那两个散修并非善类,怎地说走就走,莫非另有算计?”心念及此,当即问道:“小子,不妨说来听听。”他的口气越发的阴冷,显然动了杀心。
还是伊冉冉心善,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二人哪会有此好心?他们无非是惧怕我等手中的法宝,不愿白白送上人头。”无法道人又惊又喜,但见伊冉冉一脸天真无邪,又见其他三人都不过是筑基的修为境界,心头再也按捺不住,情不自禁上前了几步,道:“本座乃是道门正宗,自然不便杀人夺宝。但倘若诸位识趣,拱手送上随身的宝物,那便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也好留个全尸。”
突然惊雷乍现,秦瑶抢先祭出了“五雷法印”,无法道人虽是金丹修士,却也不敢大意,一个纵身躲闪,跟着挥剑斩去。便在此时,燕于飞和白如玉齐齐挥舞令旗,满天的雪花裹着一团团火焰,将无法道人逼得上蹿下跳、没有藏身之地。秦瑶一见有机可趁,当即纵身而起,双手结印,三道惊雷齐齐劈向了那道人的头顶,显然想要了他的性命。
燕于飞心头一惊,赶紧喊道:“秦师姐,切莫犯险!”还没等话音落下,忽听无法道人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应声化作了剑光。秦瑶见是飞剑,急忙闪身躲避,但那道剑光却突然一分为二,化作了二柄飞剑,一剑比一剑诡异。到了此时,已然无暇躲闪,秦瑶不由心头一颤,两眼一闭,索性认命了。但听“铮、铮”两声剑鸣,又听见伊冉冉喊道:“莫让那恶道走脱了!”忍不住怒目圆瞪。
秦瑶看着近在咫尺的燕于飞,又见白如玉和伊冉冉一脸惋惜,便知那道人也逃过了一劫。果不其然,只听见伊冉冉说道:“便宜了那恶道,若不是燕师兄急着救人,定叫他殒命在此。”秦瑶打量着燕于飞手中的赤霄剑,道:“果然不愧是灵器,难怪晓月师姐都赞不绝口。”燕于飞一愣,暗道:“原来晓月真人早就瞧出了端倪,幸好她心无贪念,若是不然……”以晓月真人的修为,若想杀人夺宝,当日在忘情山便可得手,难怪燕于飞暗暗庆幸。白如玉和伊冉冉自然也是这般心思,二人均是一脸担忧,心知正邪二道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又有哪一个不惦记着燕于飞手中的赤霄剑。
燕于飞将玄阳旗收进了乾坤袋,而后宝剑归鞘,跟着四下翻找,白如玉和伊冉冉见怪不怪,二人都是一声不吭的等着。秦瑶一眨不眨的盯着燕于飞,心道:“莫非他真的精通阵法之道?这可怪哉!炼丹、布阵,哪一个又容得下杂念?若是旁人,修炼个数百年,恐怕也嚼不烂,他怎地随手捏来,如此从容?”便在此时,忽听燕于飞叹了口气,道:“怪哉!究竟是何人在此布阵?既不是杀阵、困阵,也不是幻阵,莫非真是仙人的手笔,只求护住谷中的一草一木?”
眼前这阵法了无痕迹,却又偏偏无处不在,就算是天雷都奈何不得,如此的神通,除了仙人,又有何人能为之?燕于飞思量了半天,那天书崖上的诸般阵法一一在眼前掠过,却还是一无所获,难怪只剩下了唉声叹气。
伊冉冉见此,急忙笑道:“原来这山谷是个无灾无难之处。只是可惜了,正邪二道自顾着打打杀杀,竟然无人看破,在谷中躲个清闲。”秦瑶和白如玉均是一愣,心中情不自禁,有了留在谷中结庐的心思。燕于飞亦是如此,望着四下草木青翠,不由心头一动,道:“我怎地糊涂了,阵法除了杀、困、幻的诸般玄妙,还有颠倒乾坤之能,可将方圆数千里的灵气聚集在一处,立地水风火,便是世外仙境。”
秦瑶一脸惊讶,许久不曾吭声,白如玉和伊冉冉连连点头,但脸上却是糊里糊涂,显然只听了个一知半解。燕于飞当即细说其中的玄妙,原来这也是从天书崖上瞧见的,那“鬼谷”中犹如仙境、恍如隔世,便是从立地水风火,此乃“五行聚灵”奇阵。
俗话说法不传他耳,倘若说破,自是皆大欢喜。到了这般光景,秦瑶、白如玉、伊冉冉终于都听明白了,但见她们均是笑面如花,不时嬉笑几声。燕于飞心头敞亮,没了先前的苦恼,可就在这一瞬间,忽见金光乍现,整个山谷中“轰”的一声,顿时地动山摇,约莫十多息后,逐渐寂静。
燕于飞摸了摸丹田,心道:“那仙镜越来越不像话,这山谷又如何碍眼了,竟然如此胡来!”只见四下尽是残枝败叶,不远处竟多了个洞穴,足以容人进出,那仙镜已然遁了下去。伊冉冉纵身上前,低头望了几眼,惊道:“这可是无底洞,莫非是仙人的洞府?”秦瑶和白如玉怔怔出神,她们二人年长了几岁,不似伊冉冉这般出言无忌,想说便说。燕于飞凝神静气,犹豫了几息,突然说道:“下去瞧瞧,幸许是个机缘。”当即祭出赤霄剑,御剑而下。
其她三人紧跟着纵身而下,原本黑漆漆的地穴,忽然多了一团火焰,诸人眼前亮堂了不少。不多时,那团火焰不再晃动,眼前居然真有个洞府,那石门半掩半开,一股檀香扑鼻而来。燕于飞轻轻一推,那石门缓缓后退,但见一个人影端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全然没有鼻息。
洞府的主人已然坐化,但燕于飞可不敢大意,掌心一托,一团火焰照亮了身前,仗剑而行。伊冉冉就在身后,眼见那人肉身俱全,犹如入定的模样,不禁惊道:“师兄小心!”秦瑶和白如玉也看清楚了那端坐之人,心头一惊,齐声道:“那是何人?”二女明知眼前不过是具肉身,可还是忍不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