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吧。”她这样对向沉说。
向沉皱着眉打量她,毫不客气地讥讽:“见到你妹妹了?”
她没有否认:“嗯,我离她们太近了。”
“大家都生活在这座城市,离得近很正常。”向沉无所谓道,“我很耐心地对你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她安静很久,才回答道:“我要回国。”
向沉的眼神骤然冰冷,带着戾气。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我叫你不要回去。”
她想让自己忽略向沉那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为什么要恨铁不成钢?是觉得她会回国找黎霜么?
她说道:“我只回去一次,之后和你在弗兰国或是其他国家定居,行么?”
向沉一怔,随即回绝:“你不用这样和我谈条件。”
是她不配谈条件,还是不需要谈条件?
向沉似是看穿她心中想法,冷冷道:“你不用急,过个两三年再回去吧。我这边缺人,你需要帮我做点事情,别乱跑了。”
“没想到你会需要我帮你做事情。”她有些吃惊。
向沉不耐:“你不是蠢人,也不是傻子。”
不,她是蠢人,也是傻子。
她毁掉了自己的人生,可惜人生能重来,犯下的罪孽却无法归零,只要有人还记得,那她就还是罪人,罪无可恕。
“就这么说定吧。”向沉断然道,“明天你跟我走。”
她迟疑很久,才点头应允。
世界重启后,她第一次有了充实的感觉,向沉家族企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她暗自震撼,向家在弗兰国的势力确实很大,大到仿佛让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残酷的末世。
向沉倒没让她干脏活,但她看着别人干脏活,总会忍不住有一种寒意透骨的恶心感。
当初的那些人看着她主宰小区的时候,想必心里也是一样的感受,甚至更加强烈吧。
当母亲打电话过来希望她回国,一家人见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重启世界三年后了。
向沉得知此事,却不希望她回去。
可她要回去,向沉又怎能拦得住——虽说向沉能有一万种办法将她困在弗兰国。
“你别回去了。”向沉又说了这句话,“那里不是你的归属地。”
她说:“不是的。”
至于这个“不是的”到底是反驳向沉,还是同意“不是她的归属地”这个说法,她没有解释,向沉也没再问,沉默地喝完一杯威士忌后,允许她离开弗兰国。
她没带什么东西,就拿上了必须要带的证件护照,以及一套换洗衣服,轻装出国。
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心。
回到云恒市后,她进入家中,看见了沙发上的宋殊傅影二人,看样子宋殊和母亲的关系改善很多,继父笑着让她坐下来,她便坐在小沙发上,静静望着宋殊。
宋殊也静静望着她,简单地点了下头,继续和傅影说话。傅影的眼中尽是森寒的恨,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直到被宋殊牵住手,眼神才有所缓和。
那个眼神能说明一切。
宋殊记得最开始的一切,傅影也从她那里知晓了一切,所以会露出这种眼神。
她匆匆吃了一顿饭后,打算离开,宋殊却叫住了她。
“姐姐。”
她没有回头,墨睫低垂。
原来你还愿意喊我一声姐姐。
你应该恨死我,想办法报复我,而不是原谅我。
她听见傅影刻意压低声音,让宋殊不要搭理她。
宋殊沉默之时,她大步流星地迈出门槛,离开了云恒市的这个家。
本想就这样坐飞机回弗兰国,可宋殊却加上了她的手机号,发给她一条消息。
【我和傅影会在弗兰国结婚,你要是愿意来,到时候再给你发请柬。】
她看了好几秒,屏幕再回到订机票的页面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心绞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买了去艾托市的高铁票。
那天晚上,她来到康乐小区,路边有很多人摆摊,她戴着兜帽,来到南门口,静静地望着楼栋那亮着灯的一扇扇窗户。
宋殊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她低头看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声音。
“外面的哪有家里做得好吃。”
“哎呀,吃小摊不就图个开心嘛。”
黎霜穿着牛仔外套,扎着单马尾,和韩雅说说笑笑着走出南门,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牵着彼此的手,中指上的银戒闪烁着温润的色泽。
“我之前跟我daddy去华金区参加宴会的时候,那盘子里堆着的烤鸡翅真的超难吃,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就挂脸了,还不如小摊上烤的鸡翅好吃呢。”韩雅来到摊子前,“老板,两个琵琶腿两串大鸡翅,要中辣。”
黎霜:“老板,别听她的,要重辣。”
韩雅:“老板,她总爱犯迷糊,你听我的。”
老板取了个折中法,每份放不同的辣度。
黎霜无意识地摸自己的脸颊,韩雅把她手拿下来:“别乱抓,这两年一直修复护理,好不容易弄得看不出来了,你还乱摸。”
“痒。”黎霜嘀咕。
“痒更不能摸了,你再抓两下,前面功夫全白费。”韩雅没好气道,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黎霜耸了耸肩,四处张望着别的小摊。
突然,她的目光微微凝滞,停留在一处。
韩雅拿好小吃:“走吧……你看什么呢?”
黎霜回神:“我想吃关东煮。”
“吃就吃嘛,小霜,我们赶快去排队。”韩雅拽着她就走。
黎霜走了一段路,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那个一身漆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视线扫视一圈,都没看见人。
“哎——那不是宋殊和傅影吗?这俩人这么快就回来啦?”韩雅高高兴兴地迎上去,黎霜把目光收回来,跟她一起看向回来的两人。
一个身影从树木后显现,静静地望着她们相聚的温馨一幕,兜帽下的目光格外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