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漠中,走着一个黄衣黄帽的书生,书生背着一个小巧的匣子,匣子表面镌刻着淡金色的花纹。
烈日有几分灼热,书生从腰间取下水壶,他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地盖好盖子。
他用衣袖轻轻擦了擦嘴唇,以手掌挡在额前,做成一个遮盖的形状远眺若干米外。
远处有沙尘缓缓扬起,滚滚涌涌翻腾不迭,一队西域的先遣部队正骑着彪悍的骆驼,手提弯刀快速赶来。
书生颇有几分老成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先预料到会遇到什么人一般,他将水壶不紧不慢地别到了腰间,紧接着,慢悠悠地从背上解下了匣子。
匣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几排铜钱与一排金锭,书生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整整齐齐的铜钱,他用左手夹出一叠,状似随意地收入衣袖中去,右手一拂,几块金锭便是纳入右手衣袖中。他有条不紊地合上匣子,将匣子重又背到背上,虚着眼,直视远处由远及近的百余名先遣部队。
他立在原地再不动弹,静静等候着对方的接近,他的目光无悲无喜,神情也是古井无波。
那一队西域的先遣部队之中,领头的队长似乎发现了书生的存在,尽管相距仍有百来米远,书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渺小的一个黑点。
那队长吆喝了一声,示意身后的部下们慢下速度,他小心谨慎地带领部队缓缓来到书生面前,相距五米之时,不再前进半步。
“敢问阁下是?”队长拱手作揖,高声询问。
“你们终于到了啊!”书生打了一个哈欠,他状似有些疲倦一般伸了一个懒腰,从左边衣袖里排出七八个铜钱来,“影画大人预测得一点不错呢!”
“影画?!”队长的脸上现出惊诧之色,他条件反射一般抽出弯刀,与此同时,他手下的部队纷纷抽出弯刀,高呼一声蜂拥而上!
“先别急着送死,反正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书生将手中的铜钱往空中随意一扔,那些铜钱便突然消失了踪影,“赌上,我【一寸光阴】李重灯的名号!”
“在哪里?”
队长望着那些铜钱飞上高空,他刚刚想要叫自己的手下们小心提防,自己却是感觉到一股从天而降的剧烈杀气,于是不假思索地退出几步远去。
如同鹰击长空,划过凌厉的曲线。
八枚铜钱自高空俯冲而下,它们裹挟着敏锐而锋利的杀气,杀气明灭间,铜钱瞬间洞穿了八个士兵的天灵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
铜钱最终贯入地面的黄沙之中,带有八抹鲜艳的血迹!
“妈了个巴子的,给我杀死他!”队长怒吼一声,上前抱住一个士兵的身体,却无奈发现对方已是完全死透,他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手中弯刀高高扬起,一刀劈过,直勾勾地抡向了书生李重灯的脖子。
他在李重灯的嘴角看到了一丝诡谲的笑容,对方右手之上捏着一颗金锭,刀刃划过书生的脖子,书生的脑袋飞了起来。
“死掉了吗?”他自言自语一声。
“没有哦!”书生满是嘲讽的语气如此回答。
那书生身体附近的时空突兀扭曲起来,产生一道一道流水状的波纹,诡异的情景发生了——那书生的脑袋停止了飞远,眼前的一切恍如录像带倒带一般倒退起来,他的脑袋反过来飞回他的身体,喷洒出去的血珠飞回他的身体,就连他身侧一颗不惹眼的小虫子也倒退回起初的位置!
三秒时间过去,书生李重灯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的手中没有了金锭,除此之外,一模一样!
“真是无聊至极的手段啊,你们这些卑微的虫子,就只会拿个刀咋咋呼呼砍来砍去吗?”书生李重灯打了又一个哈欠,他的左手之中排出十六枚铜钱来,与此同时,他那古井无波的脸庞变得狂热而狰狞起来!
“粗鲁愚昧而浅薄的虫子们啊,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艺术、何为美感、何为世间壮丽者也!”
书生放声怒喝,他将手中的十六枚铜钱撒向空中,与此同时,一个响指即刻打响!
铜钱嗡鸣起来,那一枚一枚的铜钱此时此刻宛如一只一只青铜色的蜜蜂一般凌上半空,灵力在空中荡开一圈一圈半实质化的涟漪,而那些铜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高速旋转起来,它们围绕某一个无形的圆心高速旋转,边缘有杀气凛然,不可阻挠地刺向西域先遣队中!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盛宴,唯有队长与几个身手敏捷的士兵躲过了这惨绝人寰的杀戮,遍地都是断肢白骨,血液喷涌成溪流!
铜钱们嗡鸣着回到半空中去,待得杀戮殆尽时,那些个铜钱宛如乖顺的信鸽悬浮于空中,静候主人的命令!
“西域的先遣部队也就这点程度了吗?甚至还不够给我的铜钱开开胃呢!”
李重灯懒洋洋地说道,他第三次打了打哈欠,然而这一次,他的哈欠并没有能够打完。
因为一把弯刀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抵达了他的身前!
“你这狂妄之徒,就凭你的速度休想战胜我!”队长完全疯狂一般冲了过去,他先是将书生的脑袋砍了下来,继而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为了安全起见,他一刀又一刀一直砍出三十几刀,直到将对方看成零碎的肉酱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然而他的眼中,终是现出无可言喻的绝望。
那书生身体周围的时空再一次扭曲起来,他的手中,一枚金锭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随着一阵波纹状的时空扭曲,碎肉与血浆拼接成一个整体,时间倒流过去,书生再一次完好如初!
“喂,我想你应该终于发现我的秘密了吧?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无限复活吗?正是因为我右手上的这块金锭啊!”李重灯不可一世地狂笑起来,与此同时,三十二枚铜钱不约而同飞射而出,密集的攻势直接将那队长绞杀为碎片,继而将进攻的准星对准了剩下的几个士兵。
“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李重灯之所以被称为【一寸光阴】,因为我的一寸金,是可以买一寸光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