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一根筋的单纯执拗
皇帝脸黑、心苦，可他没话可说。
只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百官。
柴济岳想了想开口道：“太子所说也不无道理，可赏赐半个州也不是小事，不如让轻容驸马为银州知府，表妹继续留在京城，父皇和母后对你疼爱有加，不可辜负。”
柴济岳当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至少得等川儿登基后，扫清朝堂才好放宁国离开。
至于那时还能不能放她离开两说，至少目前，还不能放她走。
王源低眉敛目地听着，不发一言。
柴济岳没听到王源的附和之言，扭头看过来：“表妹？”
王源仿似回神，恭敬道：“肃王所说有理，宁国只有些微功劳，哪敢妄想多一半的封地？
留在京城也好，只是要劳累父亲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奔波。”
柴济岳微笑点头：“表妹孝心可嘉，可姑父想必也想一展抱负，些许旅途劳顿不算什么。本王赠姑父一辆战车代脚，必不让他受旅途劳顿。”
王源一副感激模样。
柴济恒麻乱了，虽然没想明白怎么肃王和太子的意见居然相左了，可他知道肃王更老谋深算，所以作为对手，他要做的，就是反对！
柴济恒略微沉思就道：“肃王所言让弟弟心寒啊！宁国公主于千难万难中救下了弟弟的两个儿子，还有什么功劳是比这个更大的？
父皇，儿臣认为以银州来赏赐刚刚好，您看看您这两个亲孙子，若不是宁国公主殚精竭虑，运筹帷幄，您可能就见不到他们了。”
说完低头做伤心状，扶着两个儿子的手略微使劲，柴云茂机灵，立刻哭着跪在了地上大声喊：“皇祖父，呜呜……”
柴云山什么都跟着哥哥，瞬间满殿都是哭声，老皇帝一个头两个大。
得到示意，四皇子派的人赶紧争先恐后地为王源要功劳，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刚刚还对峙着，转眼间就护上了？
想不明白没关系，跟着上头人做就行，有想明白的就行。
柴济岳咬着牙听着，他更重视武将，而武将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只觉得公主离开也好，不然早晚会染指兵权。
主要是公主实力太强，又地位尊崇，他们不能保证一次两次不生出敬拜之心，三次四次还不。
还不如早早去封地算了。
而柴济川的人居然奇迹般的和柴济恒的人，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了……
王源神游天外，仿佛此时朝堂吵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老皇帝头脑轰鸣，直到一炷香后几方人马吵出了个结果。
柴济岳败北，无奈没人支应，文官都跟着柴济川的主张走，能支持自己的只有中立派，看皇帝颜色行事的。
可奈何底气不足，人数还少。
柴济恒得意地笑，对着柴济岳呲着一口大白牙，柴济岳默默转头。
柴济川一副理应如此，昂首挺胸的模样，朗声道：“既然理辩明白了，不知父皇如何决断？”
老皇帝怒其不争地看着柴济川，只把柴济川看的更加脊背挺直了。
老皇帝扯了扯嘴角，一脸僵硬地笑着问王源：“宁国认为呢？”
王源低头恭敬道：“臣一切全凭陛下作主。”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称呼变成了陛下，意思是公事公办呢！
老皇帝扫视一圈后斟酌着开口：“如此，那朕也就不做恶人留你，朕将银州也赐给你做封地，你爹也跟着你去任银州知府，那地方贫瘠是贫瘠了点儿，可安稳，适合你一把年纪的爹养老。”
王源嘴角抽抽，一把年纪的爹，好像还不到四十，不知道听到这话会不会被气着？
然后就听到头顶上老皇帝的声音继续：“朕给你一年的时间治理封地，年末要回京，陪陪朕这个亲舅舅，可好？”
王源一怔，随即躬身应是。
直到散朝后许久，很多人都没整明白今日早朝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而王源立刻回府，召集公主府的上下人等集合。
“本公主不日就要回封地，公主府也会空置下来。你们都各自好好想想，是要跟着本公主回封地，还是离开？
凡是离开的，想回内务府的，本公主想办法把你们退回去。想赎身回家的，只要交上赎身银子，本公主放你们自由，可消去奴籍。”
说完后，让所有人都回去想想，想明白的找明月和明霞登记就可。
本来就没住多长时间，也谈不上多少感情，行囊收拾的更是简单利索，可还是废了五日时间。
澹台灭没有回白虎营，而是领了城卫军副统领的职务，留在了京城。
负责的是太子府所在东城防务，至此，柴济川有了第一支嫡系武力，就是不知道柴济川能不能想明白，护着点澹台灭。
王源给太子府怀朔郡主准备了礼物，怀朔郡主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位关系亲近的朋友，不牵涉其他的朋友。
顺道向柴济川道谢加告别，在西疆，真正对自己没有私心的只有这对夫妻了。
柴济川全程微笑，祝贺王源能去封地自由发展，远离勾心斗角的朝堂。
王源默默地垂头喝着杯中酒，他能说什么？
天意弄人？
最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人处在权利中央，每日陷在连绵不绝的争斗中，硬是凭借着“一根筋的单纯执拗”步步登临。
“祝愿表哥不要丢弃赤子之心，这是你往后的保障。我此去山高水长，不论在哪，都一心盼着你好。临走送你两句肺腑之言，不知表哥可愿听听？”
柴济川望着面前的王源，眼中全是不舍，他喜欢和王源在一起的感觉，干净，没有烦扰。纯粹，不用绞尽脑汁的一层层思谋所说的每一句话里的深意。
可他不蠢，王源说自己是赤子之心，她，也如何不是？
他们都是怀揣着相同的理想，不愿身染污垢而已，并不是傻。
若说区别，只在于身份、在于性别。
自己是天生的皇子，嫡出皇子，不用使尽浑身解数，东奔西走，处处斩荆披棘地前行，就能轻易地站在高处，利自己所能利的一方百姓。
而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