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欲言又止,听到这话,更是觉得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一时间更难以启齿。
盛珺薇的眼神如同深秋的湖水,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藏玄机,轻轻掠过人群,最终宛如利箭般精准地聚焦在韩悦儿的身上,声音清冷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你确定,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挑战公平的原则,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功劳据为己有吗?”
韩悦儿的眼眸微缩,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她内心深处对于“抢功劳”这一词汇的厌恶几乎让她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在盛珺薇淡然却锐利的目光下,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身为一名渴望成为顶尖赏金猎人的女子,她深知每一份功绩都是通往荣耀之路不可或缺的基石。
这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荣耀,更是为了证明,即便是出身草根,也能在权贵如云的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
此刻,她想象着盛珺薇劳心劳力却最终只能将果实拱手相让的情景,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在胸腔悄然蔓延——她,曾经的暗夜女王,并非只会暴力解决问题,她懂得如何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于是,她面颊微动,仿佛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楚楚可怜的微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盛郎中,我自然知晓你的实力无人能及,我已然将裴煜之事让与你处理,这份任务,对我来说,却是心中难以割舍的责任所在。”
言罢,她刻意忽略了这份任务实际上是由盛珺薇独自承担的事实,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流转,寻找着共鸣和支持。
盛珺薇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顾未逸,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声音里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深意:“好吧,既然如此,这份功劳我就成人之美,赠予你。我期待你能成功将蒋光耀带回来,为这个陈年旧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可是尘封三十年的大案,一旦侦破,其功绩之大,足以让任何一位参与者的名声响彻云霄。”
她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感,令韩悦儿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却又不敢多想,只当这是盛珺薇不甘心的讽刺,即便对方言语中带着几分尖酸,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风言风语。
在她的心中,已勾勒出一幅壮丽蓝图——待到她凭借这次的功劳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一步步在赏金猎人的世界中攀登高峰,那时,所有的嘲笑和轻蔑都将烟消云散,盛珺薇也自会意识到今日轻视她的愚蠢。
聪明的女性从不会在口角之争中迷失自我。
“那么,就多谢盛郎中的大度了。”
韩悦儿笑得明媚,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心中却另有一番算计。
这份功劳,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声誉的提升,更是实打实的百两黄金——足以兑换成千两白银的巨额财富,这对正处于资金短缺时期的她至关重要。
她正努力塑造一个独立自主、无需依附男性的强大女性形象,哪能总是依靠男子的资助?念及此,她又忍不住在心中对盛珺薇报以一丝轻蔑。
尽管盛珺薇外表光鲜,但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她的一切都是源于盛尚书和裴府的荫庇,哪能和她这样靠自身奋斗的独立女性相比?
至于那位盛琪慈善的创始人,如果真的是同为穿越者,并且利用裴煜的资金来粉饰自己的形象,这无疑触动了韩悦儿的逆鳞。
但她明白,此刻不宜轻举妄动,必须等到所有的好处都稳妥到手,那时再揭开对方的伪装,看看那个女人是否还能继续维持那种故作高深、假装纯洁的模样!
事情既已安排妥当,盛珺薇显然无意在此多做停留,她决定即刻启程,返回京城。
一旁的杨胜茗听闻此言,惊讶不已:“真的有必要这么急吗?你不觉得疲惫吗?”
“纵使你精力充沛,你的马也需要休息啊,难道不是吗?”
他补充道,“哪怕是享有‘日行千里’美名的宝马神驹,也有需要停下脚步、调整呼吸的时候。今天它已经载你疾驰了数百里,如果不给它足够的休息就再次催促它狂奔,恐怕还没到达京城,它就会精疲力尽,倒在半路上。”
盛珺薇投去审视的一瞥,心中暗自揣测,这位青年似乎从刚才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难不成,他也是自己忠实的支持者之一?
但很快,她便抛开了这些思绪,因为这种事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她从来不愿意和那些空有其表的纨绔子弟多做纠缠,更无意于介入韩悦儿与其拥趸之间的关系。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转身翻身上马,身影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之中。
而她的坐骑,在她的灵力精心养护下,即使经历日夜不停地奔跑,依然显得精神抖擞,毫无倦态。
目睹盛珺薇真的打算在夜色中策马狂奔,韩悦儿心中的焦虑如同野火燎原。
这个女人太过狡猾,明明口头上答应不与自己争功,转瞬之间却又企图抢先一步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要趁众人不备,独自占据所有功劳!
韩悦儿眼见胜利的果实仿佛悬于一线,随时可能随风飘散,心中焦急如焚,连忙提出即刻启程,趁着夜色尚浅,赶回繁华的京城,以免横生枝节。
然而,裴煜与他的同伴们,经过一日的风尘仆仆,又在那个偏远村庄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魂时刻,身心俱疲,主张应当在原地休憩一宿,待到第二日清晨,精力充沛时再踏上归途。
他们提及,如果不是那个村庄因某些缘由不宜停留,他们早就寻觅一处安宁之地,卸下一身的疲惫了。
更何况,队伍中的顾未逸与范若轩,身上还带着战斗留下的伤痕,急需时间调养恢复,就连他们忠实的坐骑,也已显露出了明显的倦态,四蹄沉重,鼻息粗重。
裴煜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当前的形势,试图以理服人,让众人明白休整的重要性,但韩悦儿却像坚冰一般,态度坚决,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