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林雪颖啐道,脸色通红,与那夕阳余晖倒是相映成景。
“这小子真够肉麻。”那粗嗓子声音说道。
“够无耻,我喜欢。”那清脆声音也说道。
李子天嘿嘿地傻笑着,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林雪颖的娇态,还是想到身边竟有两个剑灵。要知道,这世上,能有剑灵的名剑可是屈指可数,也只有少数几个顶尖的宗门才有,甚至连御灵宗都没有,而自己一下子见到了两个,岂能不心花怒放。
“好了,别傻笑了,你看别人在看我们。”林雪颖将长剑收回咫尺物中,白了李子天一眼。“对了,你听说了吗?据说归元寺过些时日要来人。”
林雪颖见李子天一副傻愣的模样,笑道:“你好像真的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这些干嘛?”李子天奇道,“他们来不来人关我们什么事?”
“所以说嘛,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归元寺这次是当然来参加思辩会的。”林雪颖道。
说起这思辨会,倒是有一番来历。传说一千年前,这北境洲的归元寺出了一个高僧,佛号法显,其佛法甚是精湛,每日宣讲佛法,信徒众多,皈依佛门的人数每日剧增,惹得道门很是不快,逐邀其辩法,想证明自己才是万法之根源。本来这仅是佛道两家之事,不关儒家啥事,可佛道两家都觉得不能让对方占了主场之利,便要求文庙借个地方,文庙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便邀请两家到同在北境洲的珞珈书院一辩。于是这佛道两门便选中一日,开了这辩法大会,当时观者云集,众多佛道儒大家纷纷前来观战。道家出战十位,佛家仅为法显一人,可这法显以一敌十,口若悬河,丝毫不落下风,硬是在珞珈书院中进行了三日三夜的佛道辩法,最后仍旧妙语连珠将道家辩手说得词穷败退,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当时佛道两家辩法之所,便是这珞珈书院的巨大广场。那法显曾经坐了三日三夜的蒲团之下,后来居然长起一棵参天大树,就是曾抖落李子天一身白雪的那棵槐树。那归元寺听说此事后,便每隔十年派遣一个高僧来珞珈书院参拜此槐树,说是要借此纪念法显。可能是那归元寺的一脉相承,也可能是闲着也是闲着,那些来访高僧大多都是喜辩之人,自也会与书院的君子贤人们对世间万物、对宿命轮回都辩上一辩。久而久之,书院与归元寺倒形成了默契,每十年,归元寺便来人拜祭槐树,然后在槐树之下,与书院选派之人进行一场坐而辩论。以佛经对儒意,不求谁赢谁输,只求按法显之语“以蒸气之势推舟,不逆江河者,此之谓也”。
李子天听了林雪颖的解释,撇了撇嘴道:“这不是吃饱了撑的?耍嘴皮子谁不会?”
林雪颖嗤道:“书院的先生君子们都说要去,你不去看看?”
李子天摇摇头:“我可不凑那热闹。有那功夫,我不如多看两本书,多打几趟拳。”
林雪颖道:“我可是听说至圣公和余贤人也要来。”
“啊,余老夫子也来啊,那这思辨会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看上一看。”李子天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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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十来天里,书院里对这即将到来的归元寺一行人充满了期待,有些闲不住的君子还有贤人都是摩拳擦掌,还有好事之人扬言要辩论轻三耳,斋明见两眸。
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中,归元寺的一行僧人到了书院。
这一日,书院的王副山长和几位贤人君子早早迎候在书院山脚下的大门前,书院所属的苏州府知府大人也一同迎候着。
这苏州知府郑大人也是二十年前从这珞珈书院中走出,在大秦朝的春闱中脱颖而出,殿试中名列第八,深受秦帝赏识。在翰林中干了几年,便自请外放,托了关系,终于落得这苏州知府一职,成了书院的父母官,闲暇之余,倒是时常跑到书院来旁听大儒的讲座。
远远见到一行人徒步走来,每人都带着斗笠,一身灰色僧袍,背着包袱,拄着行山杖,风尘仆仆。
书院众人迎上前去,那为首的老年僧人见状也是快步上前,向着书院众人合十行礼:“有劳王山长远迎,贫僧有礼。”
王山长忙还了一礼,热情说道:“怀容大师不辞劳苦,远道而来,王某自当恭候。自上次一别,我们经有十年未见了。”
怀容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白驹过隙。王山长日夜操劳,倒是比上次所见清减了许多。”
这怀容大师是归元寺的首座,深通佛法,名望甚高,曾被喻为“五月衲衣犹近火,起来白鹤冷青松”。其成名绝技“佛门狮子吼”据称曾经喝退妖兽十万兵。十年前就是这怀容大师带队前来,想不到这次依旧是他带队。
王山长哈哈一笑道:“怀容大师谬赞。天气炎热,还请进书院歇息。”心里却道:可不是日夜操劳把人给累瘦了?这大半年来,鸡飞狗跳的,按下葫芦起来瓢,特别是那李子天,没几天能让人省心的,飞剑传书给文庙就有了两次。这次至圣公和余贤人过来,自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王山长等书院众人还有郑知府与归元寺一众僧人寒暄一番,便将其迎进了书院。书院的学生们见了,无不是远远围观,议论纷纷。归元寺的僧人们却是淡定自若,遥遥合十行礼。
书院知客们带着众僧人到客房内安顿歇息,王山长和郑知府与怀容大师坐在花厅内喝茶。这茶是书院后山自己栽种的雨前茶,怀荣大师喝了一口,自觉茶香淡雅,入口甘甜,甚是解渴,不由赞道:“好茶啊,终于又喝到了。十年前带回去的那些茶叶,可是让我回味好久。”
王山长哈哈一笑道:“怀容大师这次事了,返程之时,便多带些回去。”
怀容大师自是合十谢了。
王山长问道:“怀容大师,此次不知是哪位高僧来思辩?”
怀容大师将一直垂手站立一旁的少年僧人拉到身前,指着他介绍道:“王山长,这是我的师弟,怀素,此次便由他来思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