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带来一阵刺痛,但这疼痛却远不及内心的惊惧和疑惑。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难道是沈碧君那边行动失败了?
又或者是还有其他一些她未曾预料到的情况发生?
无数个念头在窦漪房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令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在宫廷中的摸爬滚打早已让窦漪房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
仅仅片刻之后,她便迅速镇定下来,强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轻声向周亚夫问道:
“不知何事竟劳烦将军亲自前来?”
周亚夫面沉似水,眼神冷漠如冰,对于窦漪房的问话并未过多回应,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
“代王传召,去了你自会知晓。”
说罢,他转身迈步朝着前方走去。
窦漪房无奈之下,只好微微垂首,默默地跟随着周亚夫一同前往凤藻台。
一路上,她的心绪愈发纷乱复杂,不停地思索着可能面临的种种局面以及应对之策。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凤藻台。
此时,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异常,刘恒正端坐于上方,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下方跪着的众人。
窦漪房抬眼望去,一眼就瞧见了同样跪在地上的沈碧君,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而沈碧君见到窦漪房到来,原本低垂的头瞬间抬起,眼中满是愤恨之色。
只见她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对着窦漪房吼道:
“杜云汐,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难道你忘记当初是谁赏你一口饭吃,才让你活到今日的吗?如今你竟敢利用我去谋害王后娘娘,简直罪大恶极!”
窦漪房贝齿轻咬着嘴唇,刚要开口反驳,便听到刘恒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传来:
“窦美人,沈碧君指认是你给了她药物害了王后。”
听闻此言,窦漪房娇躯一颤,当即双膝跪地,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而下。
只见她哽咽着说道:
“代王,嫔妾冤枉啊!嫔妾与这人素昧平生,从未有过交集,又怎会利用她去谋害王后呢?再者说,嫔妾对王后和世子一直心怀敬畏,绝无半点加害之心呐!”
刘恒面沉似水,双眸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窦漪房,心中暗想这女子看似柔弱可怜,但其所言未必可信。
毕竟他早已洞悉窦漪房乃是他国派来的细作,之所以将其留在身边至今,也只是不愿过早惊动长安那边儿罢了。
然而,倘若她真敢对自己心爱的青宁有所不利,他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就在这时,一旁的沈碧君突然瞪大眼睛,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
“什么不认识?代王,您可千万别被她这副无辜的样子给骗了呀!她可是民妇的亲外甥女,本名叫做杜云汐,不知为何现在改名叫窦漪房了,民妇以项上人头担保,可以对着苍天发誓,她千真万确就是我的外甥女!”
说着,沈碧君还不停地挥舞着双手,似乎生怕刘恒不信她的话。
她老早就断言过,这个名叫杜云汐的女子绝对是个天大的祸害!
瞧瞧眼下这情形,事情都发展到这般田地了,竟然还妄图把她也一同拉下浑水。
刘恒听到沈碧君这番言辞后,他那原本就毫无温度可言的目光,此刻更是如寒冰一般,直直地射向了窦漪房。
窦漪房心里猛地一惊,但表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静自若的模样,赶忙开口辩解道:
“代王殿下明鉴,嫔妾对什么杜云汐根本完全就不知道,想来定然是有人先是阴谋加害于王后娘娘,接着又企图将此罪责转嫁到嫔妾头上!”
“你.....你简直是满口胡言!”
沈碧君被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直戳着窦漪房,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过很快,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急忙转头面向刘恒,急切地说道:
“代王,杜云汐的手背上有一道显眼的伤疤,您只要看上一眼便能知晓真相了!”
然而,沈碧君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窦漪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见她慌乱之中迅速地将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试图在手背上原先的疤痕处再制造出一条新的伤痕,好借此蒙混过关。
可刘恒何等精明,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窦漪房这异常的举动,当即厉声喝道:
“周亚夫,快上前拉住她!”
周亚夫闻令而动,没有丝毫迟疑,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地按住了窦漪房的两条胳膊,使得她再也无法挣扎动弹分毫。
而此时,刘恒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那高大的身影显得愈发威严。
只见他步履沉稳地朝着窦漪房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
当刘恒终于走到窦漪房的面前时,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一把紧紧拽住了窦漪房的一只手。
随着这一动作,窦漪房的衣袖顺势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刘恒定睛一看,果然如他所料,在窦漪房的手背上清晰可见一道淡淡的疤痕。
这道疤痕虽然颜色已经很淡,仔细观察仍能看出它存在已有一些年头了。
刘恒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疤痕,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仿佛要将眼前的窦漪房烧成灰烬一般。
他紧咬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地质问道:
“窦漪房,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窦漪房被刘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刘恒的束缚,但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面对刘恒的质问,窦漪房只得咬了咬嘴唇,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无力地解释道:
“代王,请您相信嫔妾,这道疤是嫔妾小时候不小心受伤留下的,至于沈医女为何会知晓此事,并借此污蔑嫔妾,嫔妾实在不知其中缘由.....”
然而,刘恒对窦漪房的这番说辞显然并不买账。
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窦漪房的话,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妄图狡辩!难道你真当本王是如此好糊弄之人吗?”
紧接着,刘恒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窦漪房,你莫要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能够瞒得过本王,本王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之所以一直留你在身边至今,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听到刘恒的这番话,窦漪房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得浑圆,直直地望着刘恒,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