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歌知道顾宁安虽然说的明白了,但应该并不是真的明白了,最多只是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简单,暂时的退缩了。
但他也没在抓住不放,继续给对方传授什么,毕竟,不真正经历过,总是成长的太慢了,他不过一个皇级,护不住对方太久的,所以,与其次次护着,倒不如点到为止,让他自己去体味。
而且,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晴皇也一定会出手的,不至于真的让顾宁安有什么危险。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思吧。
等到顾宁安离开后,他又回忆了下威廉之前说的话,轻声默念了两遍“牧区”后,便向着院中东南角走去。
不多时,他独自出现在一间牢房之中,一个女性四翼天人被穿透了羽翼和四肢,锁在他面前的木桩之上,如果顾宁安在此,应该忍不住这满身伤痕的四翼天人,就是之前照顾了他很久的丽姨。
“我知道”,洛九歌收起了眼中的不忍之色,轻声的说了三个字。
“什么?”,对方似乎是没听清,又好像是在问他知道了什么,只不过那一直低垂着的头,一点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我知道,你之所以一直不自杀,是因为在你们主神那里,自杀是渎神罪,不仅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家人还要被送上火刑台“。
”我知道,你表面是迪森帝国的杀手,实际听命于教廷,甚至迪森帝国都是你的敌人”。
“我还知道,20年前的那场变故,背后就是教廷的安排,而这些年与杨家联络的,也都是你安排的”。
“是那叛徒告诉你的?”,丽娘终于抬起了头,一字一顿的问道。
“有些是,有些不是”,洛九歌边说着,便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杯,倒进对方的嘴里,而后抛出了诱饵,“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个痛快,就当是这20年我们两清了”。
“什么问题”,丽娘似乎已经很久没喝水了,一边用舌头舔着嘴边残存的水滴,一边轻声问道。
“牧区,你给我描述下牧区的日常生活就好”,洛九歌一边问一边紧盯着对方,当他提到牧区两个字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心里边知道,这牧区,肯定有大问题。
“我没去过牧区,只是听说的”,丽娘沉默了片刻后,意义不明的回了一句。
“我也没去过,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洛九歌本以为对方不会说的,现在对方的答复,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牧区……”。
随着丽娘低缓的声音,洛九歌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宽广整洁的街道上,每个信民都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们不用劳作,不用学习,只要每天歌颂神明的味道,就可以获得丰足的食物,华美的衣衫,以及骑士们的保护。
当有新生命出生时,教廷会安排主教来为他们庆贺。
当有信民生病了,受伤了,教廷会派神官为她们治疗。
当有信民死亡时,主教们会请来神火,焚化他们的肉身,让他们的灵魂回归主的怀抱。
只要他们的信仰足够虔诚,歌颂的足够大声,主神就会赐予他们增添羽翼的荣耀。
当他们拥有四双羽翼后,只要能够通过主神的考验,便可飞升到天界,成为主神的亲卫。
只要他们不违反规则,那么直到他们死亡之时,都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而这些信民,并不仅是天人族,里面还有人族,兽人族,甚至恶魔族,只要他们真心的歌颂主神,就可以在牧区中得到主神们的眷顾。
“所以,你们背后的羽翼数量只与信奉和歌颂主神有关?”,洛九歌在听完对方的诉说后,忍不住问道。
“不,只有牧区和教皇城的信民才是,我们这些帝国子民,是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歌颂主神,只能让我们的吟唱术威能得到提升”,丽娘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洛九歌思量了一下,没有再问更多问题,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又喂了对方一杯水后便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告诉对方后面会让她过的舒服一些,之后会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对方轻声的说了声“谢谢”,可惜,洛九歌离开的太快,并没有听到。
洛九歌对看守牢房的人交代了一番后,又看了下还在昏睡中的威廉,而后回到自己的大帐中拿出了纸笔。
他准备给圣人写一份奏折,把天权柳家可能与天人族勾结的事情说一下,不是告状,不为去管,就是说一下,给自己加点印象分而已。
与他同样在写奏折的,还有东离镇镇长顾鸿智,而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印象分,乃是被别人逼的,不得不写。
而逼他的人,正是门阀杨家的子弟,原因则是,杨家的前家主杨黄山,死在了东离镇中。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顾鸿智正与葛存壮在镇长府中,商量药坊中店铺何时开业的事情,突然有衙役来报,说是在一处空置的院落中发现了一具焦尸,被人送到了镇长府。
虽然是条人命,但这些年因为东离山战场的存在,东离镇内打打杀杀的事情也出了不少,所以,顾鸿智并没太当回事,只是吩咐安排人去现场看场,并且按常规的流程处理下,他则准备继续跟葛存壮把事情定下来。
结果他人还没坐会座位,就又有衙役来通传说是自称门阀杨家的人来认领尸体了,这就让顾鸿智不敢怠慢了。
虽然他隐隐约约听顾宁安说过这杨家可能有问题,但一个甲等门阀就算再有问题,也是他一个小小的顾家惹不起的。
认尸的过程很顺利,因为那处所未控制的院落正是杨家刚买下的,而之前住在里面的正是杨黄山。
而且,那尸体上的一些伤痕和没有被焚化的身份腰牌,也起到了辅助证明的作用。
但在猜测凶手的时候,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顾鸿智认为现场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切过火的面积只有尸体和周边一点点范围,应该是熟人作案所致,应该从杨黄山近日接触的人中开始排查。
但那杨家人则坚称,前家主有王级实力,就算是有熟人突然出手,也应该有一定的还手能力,所以,一定是皇级以上的人,偷袭所致。
话里话外就是说,只有上官晴儿才有这个能力,所以应该把她叫来,当面对质。
对此,顾鸿智怎么可能答应,他坚持按照自己的思路处理,对方却掏出了一块刑部检察使的腰牌,要求顾鸿智立刻整理卷宗,将双方的意见同时记录在案后,上报刑部等待上方裁决。
而后,就有了顾鸿智被逼着整理卷宗,书写奏折的事情。
无他,刑部检察使有权在发现案件疑点时,要求整理卷宗上报刑部。
顾鸿智不情不愿的边写奏折边想对策,那杨家人则悠悠然的坐在他的对面,一边喝茶一边时不时的扫一眼内容,并指点着哪里有偏差,哪里被疏漏了。
说不憋屈,鬼都不信,但这就是离火的规矩,谁来了也说不出对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