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云虽然手脚不利落,但是脑子却不糊涂,一共就两口锅,自己给弄走一个别人还怎么吃饭?还有,现在营地内还有两三百人呢,两口锅供应这好几百人,那锅得多大呀,恐怕拿来洗澡都够了。
要不就弄个钢盔?这到是个解决办法,可是他的钢盔早不知扔哪去了,就在雷震云琢摸着怎么把小土豆的要来时,小土豆却笑嘻嘻的看着单子道:“你馋蛋炒饭了?这个也不用偷嘛,我让他们给你做,跟我来。”
雷震云将信将疑的跟着他走在后面,随着小土豆来到厨房后小土豆撩帘就进到里边道:“都在呢?今晚吃什么?”说罢嘻嘻开笑。
里边的两个国军士兵正在摘菜,一看是他来了赶忙都露出笑容道:“土豆哥哥,您大驾光临……这是又来检查我们卫生的?”
小土豆摆手笑道:“这回不是,你们给我加个餐,来个蛋炒饭。”说罢掏出那包比迪烟放到菜板子上。
两个国军士兵笑得眼中放光,赶忙把烟推回去道:“这可不行,能给您老做点事是我们的荣幸,东西您拿回去,一会做得了我们给你送过去。”
小土豆眉开眼笑的道:“我让他来取,就不劳动你们送了。”说罢抓起那包烟领着雷震云就往外走。
雷震云都看呆了,这小子现在是真混开了啊,自己又是要偷又是要骗的为难事他一句话就给解决了,可是这却不行,光有蛋炒饭不够啊,还得有炒蛋呢。
想到这里他赶忙一瘸一拐的追上小土豆:“还有炒蛋,多炒几个。”
小土豆啊了一声,回身跑回厨房道:“再多来几个炒蛋啊,多来几个。”说罢掏出那包比迪烟放到菜板上。
不给人家留包烟都不好意思了,小土豆笑嘻嘻的又出了厨房对雷震云道:“报告班长,任务全部执行完毕,你就在这等着啊,他们做得了直接就给你端出来了。”
小土豆说话就是有力度,没过一会,一个厨子就贼头贼脑的端了个脸盆走到雷震云面前,脸盆上还蒙了两块毛巾,把脸盆往雷震云的手里一塞,一句话都不说的就跑了。
脸盆端着烫手,一嗅之下还发出喷鼻子一般的香,雷震云就算身子再不灵便也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扔掉拄着的破棍端起脸盘就走。
不能在兵营里,不光是怕别人看到金蚕和蜈蚣,自己这个开的小灶也不能让人给发现,不然就是给小土豆找麻烦了。
幸好这个临时营地没有木墙,雷震云串过几个帐篷来到外面寻了个草深树密的地方往里边一蹲,掀开脸盆上的毛巾之后就傻了。
蛋炒饭,炒蛋,还有足足小半盆的酱排骨和半条炖大鱼,而在脸盆侧面的饭里还插了个罐子,雷震云一看就知道了,竟然是英国佬们常喝的啤酒。
好啊,这回可肥了,雷震云喜笑颜开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很安全之后一屁股坐到盆边抓起块排骨就大嚼,直到啃了好几块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干什么来了?不是要喂喂金蚕和蜈蚣吗,好刺激一下两个看上去要咽气的玩意。
掏出金蚕和蜈蚣他往盆里一扔,扔玩之后就瞪着眼睛看那两条虫子的反应,然而他瞅了半天也没见它俩动弹,这让他的心一沉,坏了,难道它俩真不行了?
雷震云不知道它俩现在的状态如何,蜈蚣根本就看不出来状态,只有金蚕那肥白的身子还能一动一动的呼吸,才让雷震云知道它还活着,金蚕活着,蜈蚣也应该是差不多吧。
雷震云从没给虫子看过病,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将它俩用饭都给埋了起来,自己坐在一旁实在是百无聊赖,就啃着排骨就着啤酒喝上了。
也不知喝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蹄的声音传来,做贼心虚的雷震云赶忙趴到草里一动不动,然而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马蹄声竟然由远至近,到了他身边居然停了,接着就有一个声音:“停一会,我解个手再过去。”
雷震云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到这撒上尿了?只盼着他撒完赶快走吧。
耳边听得哗哗之声由大变小,然后就是绑裤子的声音传来,雷震云刚刚松了口气,却听那个声音道:“趴着的那个,地上的尿要流你裤子上了,起来躲躲。”
雷震云只好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但他刚看到对面的人,就吓了个全身冷汗直流,自己也差点没尿出来,对面的人衣领上扛着两颗金星,是国军陆军中将?
不及多想的雷震云歪歪斜斜的当即给对方来了个立正敬礼,对面的人看上去大约有三四十岁的年纪,胡子拉茬身材偏瘦,也像雷震云一样被缅甸的毒太阳晒得很黑,发现雷震云的敬礼连站立都有些不稳,就赶忙摆手让他少歇道:“伤在哪了?”
雷震云竭力控制着左摇右晃的身子道:“报告长官,不是受伤,是……那个英国医生说我好像是中了什么毒。”
那个将军惊呀的道:“中毒?你碰上小鬼子的毒气了?”
雷震云挺着身子道:“报告长官,我……不知道,和鬼子一路拼杀到最后这段,我是被人抬回来的,俱体是怎么回事我想不起来了。”
那人的面的缓和之后道:“在这偷酒喝?你这身子还喝什么酒啊?”说罢用马鞭一拨雷震云那个聚宝盆笑道:“吃喝不错呀,偷的?”
雷震云就怕被问起这个,自己到不要紧,但小土豆和厨房那两个弟兄不是要受连累了嘛,所以他顿时嘴里没词的憋在那里没动静了。
那个将军问过之后忽然咦的一声又低下头看了看那个脸盆,马鞭在饭食里拨了两下,就露出蜈蚣那条血红硕大的身子,他吃了一惊,忙拉着雷震云向旁闪了几步道:“你吃的时候没看到这个?”
雷震云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又立正道:“报告长官,我看到了,英国人说这饭食不干净要扔,我觉得可惜……就给吃了,报告长官,蜈蚣没什么可怕的,用油炸完下酒可香了。”
那个将军苦笑,回头对另一个军官道:“看看咱们的兵,你是哪个部队的?不是新三十八师的吧?”
雷震云又一个立正道:“96师二八八团上士雷震云,向长官敬礼。”
那个将军笑道:“原来是老余师里的兵,你知道你们余师长在哪里吗?”
雷震云摇了摇头道:“我们二八八团奉命给大部队断后,但后来让鬼子给打散了,在碰到新三十八师的齐副师座之前,我一直在山里和鬼子打游击。”
那个将军有些高兴的道:“齐副师座现在在哪里?”
雷震云面现痛苦的道:“打散了,副师座现在生死不明,他的……他的勤务兵大金回来了,长官可以去问问他。”
那个将军调头就走,边走边挥了下马鞭道:“你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我送你回你们余师座那里。”
雷震云赶忙立正道:“是,听从长官安排。”
那个人走了,雷震云紧张得都有些站立不稳,这个中将好脾气呀,自己偷喝酒他都不罚,如果换了自己的余师座,不问青红皂白的就会先来一顿马鞭子,过后最轻也得被关几天小号。
难道是因为发现自己不是新三十八师的士兵?所以他不愿意惩罚?这么说来,他就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孙立人?
带着这个怀疑,雷震云端着盆又给自己换了个地方,还有小半罐啤酒,和那大半条鱼没吃呢,而且他也觉得还没吃饱,可就在他捞起半条鱼要吃时,却发现盆里的炒饭竟然拱动了一下,雷震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再仔细看去时,金蚕那满是红点的大脑袋却突然从炒饭中钻出,亮着满头满脸的红点先来个仰天嘶叫,然后一头就扎进蛋炒饭里。
金蚕一扎进饭里,蜈蚣就动了,好像是被金蚕的鸣叫给吓到了一般爬出脸盆连翻带滚的就跑,雷震云手脚不灵想抓没抓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蜈蚣爬进草里没了踪影。
被居美给药傻了?他拿了根棍儿刚想拨草去找找,突然发现蜈蚣又飞一般的弹回到盆里,钻进一摊炒蛋里就不动了。
雷震云长出了一口气,顺势也坐到地上,抓起那半罐啤酒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捞起鱼就吃。
酒足饭饱,两条虫子也吃不动了,雷震云从脸盆里抓出它俩,皱着眉用衣服擦了擦它俩身上的油又收到身上,想走时却瞥间还有好大一块炒蛋没有吃,就顺手捞起边往嘴里塞边走回营地。
然而在他一踏进营门就知道出事了,因为营内的空地上多了个木桩,一个大白胖子正被两个兵用绳子往木桩上绑。
是大金,可是绑他干什么?雷震云赶忙就向木桩走了过去,木桩旁现在站了好多人,但一个个的全都脸上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大金却满不在乎的笑道:“都哭丧个脸干啥?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雷震云听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要枪毙他吗?但还没等他问别人,就见那个给大金上绑的兵推了他一下道:“就是打你50鞭子,又不是枪毙,你瞎吵吵个啥。”
大金嘻嘻一笑道:“我是想看看他们脸上的样,你说你,这一下就把神秘感全都打破了。”
那个兵笑骂道:“神秘你个脑袋,梗着脖子和师座对骂的你还真是第一个,就冲你这份胆子,一会我重点下鞭子。”
大金立刻又满脸哀求的道:“老哥哥呀,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就别这么认真了嘛,我那也是一时气极了才犯的浑,你就不想回去找副师座?”
那人绑完绳子拍了大金一巴掌道:“再想也得听命令,要不咱们还穿这身军服干啥,绷口气,我一会下手轻点。”
原来是50鞭子,雷震云那颗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李四在这个时候走到他身旁道:“班……长,你咋……还……。”
雷震云苦笑道:“唱,小点声唱。”
李四笑唱道:“你身上好大的酒味,躲躲吧,别让宪兵给抓到。”
在退出茅山古道时,李四的脑袋上挨了一颗子弹,也说不上是他倒霉还是幸运,这颗子弹是贴这他头皮飞过去的,在他头骨上犁出一个深槽,只要再低半厘米,脑袋就被鬼子给打爆了,让人背回来后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把雷震云都给吓得够呛。
雷震云瞪了他一眼道:“好好养你的伤吧,你现在能站稳?”说罢搀住他的胳臂。
李四笑道:“还行,腿儿不那么软了,班长,咱们再养养是不是就该回去了?山洞那边不放心啊。”
雷震云道:“再养几天,现在带你回去你得死在半路上,大金挨打是因为要去找齐副师座?看看他们怎么决定这个,不行我就自己去找找看,等回来后再接你。”
李四从口袋里摸出两包比迪烟塞给雷震云道:“我知道我这个样拖你后腿,你自己多加小心。”
挨了50鞭子的大金后背皮开肉绽,但却仍眉开眼笑的和大伙说笑着,挺着腰跟着大伙往营房走,那个黄卷毛英国军医早就等在营房处了,一看大金回来直接就给他摁到床板上面敷药,嘴里还叽哩咕噜的说着英文。
大金嘻皮笑脸的对那个黄毛军医道:“哎,你这是啥药啊,一上过就一点都不疼了,给我多留点呗,今后能用得着呢。”
那个英国军医根本就听不懂他说什么,上过药之后怪里怪气的冒出一句中:“你是傻瓜。”说罢收拾自己的药箱走了。
大金嘻嘻一笑,对周围来看他的人摆手道:“你们让开让开,给雷班长让个座。”
别看雷震云现在手脚不灵嘴里也说不出整话,但他这两回与鬼子的战斗却全被大家给看到眼里了,这些人之所以能活下来,可以说是有一大半靠的都是雷震云的一人之力,所以都纷纷给雷震云让出一条路来。
雷震云对他们笑了笑,撑着腿子走到大金床前一屁股坐下道:“为什么打你呀?就为了不让你回去找齐师座?”
大金仍嬉皮笑脸的道:“也不光是那个,当时火气一冲上头顶,我就……我就和我们师座顶起嘴来了,这个打挨的不冤。”
雷震云道:“那什么时候去找齐师座?”
大金道:“已经派人去了,副师座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安心等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