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上一次探查言归的灵魂后,又过了几年时间。
没有半点变得明朗的痕迹。
依旧是残缺和混沌的。
混沌预示着未知和蒙蔽。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残缺又来自哪里。
如果灵魂残缺,那个人定然是不完整的,轻则智力有失,重则病体身残。
不管怎么说,都无法和面前的言归联系在一起。
至于誓言。
君怜将自己的记忆审了又审。
言归年纪不大,如今才十五岁,这十五年的时间。
他们之间,不会有半点誓言存在的痕迹。
时间再往前推,或许是言归的某一世和自己产生交集。
即使条件放的这样宽,君怜也没能从中找到半点相近的。
或许只是言归梦中呓语,根本无法当真?
君怜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他想私下找个机会,再从其他的角度来查探这件事。
那就要以后了,总归不可能是现在。
毕竟天雷将至。
他要时刻守着言归。
普通的雷电也就罢了,金丹期渡劫的雷火。
哪怕只有细细的一小缕分支,那也不是言归能承受的起的。
七八日后,终于到了那人渡劫的时间。
这次是白昼。
明亮的天空中有一道紫色的粗闪,在青天白日的云层中蜿蜒游走。
每走动一次,还发出滋啦滋啦的骇人声响。
言归乖巧地坐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看君怜。
“师父,结丹是不是要开始了?”
君怜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天色,眼眸微垂,心中有了判断:
“确实快了。”
言归的身子很明显地绷了下,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君怜觉得有些好笑。
这可和她在睡梦中表现出的完全不一样。
那时她可气的很呢,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咬牙的声音。
那一口一句的君怜。
听的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得罪她得罪的非常厉害。
言归坐在他身边,但和他还有些距离,他伸手招了招。
“再坐过来些。”
言归搬着她的蒲团,飞快地挪了过来,坐在君怜身侧。
抬头仰望着外面的天,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怜突然觉得有趣。
他开口,声音清清冷冷,如寒涧在山间流淌:
“自从上次之后,为师翻遍古籍,想找出天雷追着你的原因。”
“可惜了。”君怜开口的模样格外正经:
“没能找到原因。”
“只听说,雷劫是天道的化身,专劈有违天道之人。”
言归听了君怜说的话后,一张倾城的小脸上,脸色立刻就黑了下去。
她要不知道君怜昨晚套她的梦话,套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算了。
可分明君怜已大概知道,这雷劫和誓言有关。
还拿这话来取笑她。
言归本就有些郁闷的心,此刻更气了。
她不喜欢隐藏情绪。
面前的人是君怜,她也无需隐藏,她径直问:
“那师父的意思是,觉得我是个作恶多端的人?”
看她伶牙俐齿,君怜失笑,他淡淡开口道:
“前尘往事,为师也说不准。”
君怜清晰地看到,自己这话说完后,言归两边腮帮子都有些一鼓一鼓的。
他盯着看了两秒,强行压抑住心中想上前将其重新捏扁的冲动。
言归回答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君怜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他抬头看向天空,目光如炬,盯着天雷的方向,身子紧绷。
言归缩在旁边,不敢出声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君怜盯着看,言归也盯着看。
可惜言归是个没耐性的人,看了一会就松懈下来。
正当她有些疲倦时,忽然看到君怜凌空一跃,白衣身影腾空向上飞起。
几乎在同时。
天空骤然被紫色的光影占据住,狰狞粗壮的雷电往凌霄宗某个方向劈了下去。
其中,一道细小的雷电正往辞醉山而来。
君怜站立在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臂来,纯粹又磅礴的灵气从他掌心源源不断地向外。
与那青紫色的雷电撞在一起,此消彼长。
不出数息,细小的雷电没敌过君怜,滋地一声消失不见。
空中站立的男人收回掌,徐徐落了下来。
男人黑发在空中飞舞着,白衣同样翩飞,一张堪称完美的脸是不容亵渎的清冷。
事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
言归抬头看着他,看他慢慢地落到自己面前,忽然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结束了。”他轻声开口。
言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言归的宽心没维持多久时间,几个时辰后就听到了噩耗。
凌霄宗这位可怜的冲击金丹的师叔,结丹失败。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人还或者,并且道心不减。
他准备闭关修行,待时机成熟后再冲击一次金丹。
这也就意味着,凌霄宗都天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多一道雷电了。
言归当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那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不仅说了梦话,还连着骂了君怜好几句。
君怜很努力地去听,最后只大概听到,言归觉得他给她设了套。
接触的越多,得到的越多,君怜非但没觉得自己和真相更近。
反而觉得越发地扑朔迷离。
他现在最怀疑的是。
言归真的和他有所牵扯?是不是她弄错了?中间有什么误会?
一处冷僻的洞窟内。
白衣清冷的男子手中捏着法决,口中喃喃自语几声。
周围的山石如同有了生命般,缓缓合上,彻底封死。
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山洞彻底同阳光隔绝开,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男人衣袖轻挥,无数流光莹莹闪烁着,将洞窟点亮。
他盘腿坐下,从怀中取出两块神石和一团红线,恭敬地放在洞窟最中央的石台上。
君怜睁开双目看向石台上的东西,口中念起晦涩难懂的法决,双手不断结印。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绘就的繁复图案在虚空中闪烁而起。
又落在石台上消失不见。
而男人漆黑的瞳孔也逐渐浮上金色,颜色由浅极深,最后浓烈如黄金般。
细密的汗水从君怜额头上沁出。
他右手化作剑指,突然对上石台上的东西,低喝一声:
“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块神石轻微移动了一下。
君怜的身子微晃。
这说明他们曾经有过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