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坏了,没法联系你,我就直接过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肖乐说道。
“乐乐,我家里还有个旧手机,我一会儿拿给你,先用着。”曲知遥见状,赶忙握住了肖乐的冰冰凉的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刚刚的事情,你告诉家里了么?”
肖乐摇了摇头,“没有,我爸的暴脾气,他要是知道了,会连夜拿着刀从枫城赶过来。他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担心。还有,再怎么说,周威是咱们的校友,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存心给他留一点体面。”
“你恨他么?乐乐?”曲知遥问道,要知道,这么多年,曲知遥所有的事情,肖乐都陪在她身边。自从姑姑生病,奶奶去世之后,她的心里已经没有家人的概念了,她早将肖乐当成是自己的妹妹一般。此番,见肖乐有受了如此委屈, 一向冷静的她,此时此刻,很想去问问周威,他到底想怎么样。和女人动手,又算什么本事!
可是她做事素来谨慎,也并不打算轻易火上浇油,想先探探乐乐的口气再说。
“不恨。我真的只是单纯觉得他十分可笑罢了。那种行为举止,那般模样神态……然而,这样的结果或许也算不错,至少这桩婚事要是就此了结的话,离婚的过程想必会来得更加干脆利落一些,不会再有那些拖泥带水的纠缠。”肖乐微微扬起嘴角,淡淡地说道。
“你能不钻牛角尖那就再好不过啦。”曲知遥轻声回应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你就暂且安心待在这里吧,好好地休息调养。”说到住宿的事宜时,曲知遥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烦恼。她家的那个客卧啊,虽然摆放着一张书桌,却唯独缺少了一张舒适的床铺。要让肖乐母女住在那冷冰冰的沙发上,她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可若是让她们住进主卧的大床上,那她和苑明皙又该去哪里呢?毕竟,苑明皙的身体还尚未完全康复,根本不适宜睡在沙发这种硬邦邦的地方。而且,要是肖乐每天出出进进的都不方便,那可真是麻烦极了。思来想去,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让苑明皙回家去休养。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将这个想法告诉苑明皙的时候,苑明皙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只见他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停地摇晃着,嘴里还嘟囔着:
“我不回去,我的伤还好着呢,你得对我负责!别想甩掉我!”听着他那坚决的话语,曲知遥心中顿时燃起了一股怒火,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那你让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我要将肖乐母女赶出门去吗?我可做不出这种绝情的事情!”
“你让我离开确实也可以,但你得跟我一同离去呀!我们一块儿前往那蜜香园居住吧。”苑明皙开始了他的讨价还价,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展开的一场“拉锯战”。
“和你一起走?那可不行啊,把客人留在这儿多不好呀。万一那个周威又来找麻烦可咋整呢?”曲知遥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哎呀,你别把周威想得那么可怕嘛,他哪是什么家暴狂魔呀,他怎么可能追过来呢!而且,肖乐现在住在这儿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她和周威都闹成那样了,哪儿还可能再回家呢?你每天都睡在沙发上,她住着能安心吗?倒不如把这房子腾出来给她们俩,你要是想她了或者她需要你帮忙带孩子了,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帮帮忙呀。”苑明皙说得头头是道,似乎他早就考虑好了一切。
曲知遥听着他这番话,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人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想缠着自己嘛。她仔细一想,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刚才她还在琢磨着,明天得在客卧添置一张床呢,毕竟家里来了客人总得有个舒适的休息地方。可是新买的家具多少都会有点味道,白雪才那么一丁点大,要是不小心把她给熏坏了可怎么办呀?
曲知遥将手机递给肖乐时候,白雪已经熟睡,样子极为娇憨可爱,胖嘟嘟的小脸蛋在灯光的映照下特别柔和,曲知遥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乐乐,今天晚上住宿……”
“我和白雪住在沙发上就可以。”肖乐赶忙说道,她见曲知遥家的沙发极大,别说住她们母女两人,再住两个人也能住得下的。
“你说什么呢!我正想和你商量呢,晚上我打算和苑明皙到蜜香园住。不知道你一个人行不行?”
“我这么是一个人呢!我还有我闺女陪我呀,白雪有多听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苑老大住很好呀,明天周末,我们正好还能睡个懒觉!”肖乐轻松地说道,“要不我还寻思呢,即便是离婚办理顺畅,还有一个月的冷静期。我原想着,赶快找一处房子住着。这样一来,我倒是不着急了,慢慢找。你也知道,我再静海县没房子,婚前买的那套房子卖掉了,就是因为周威家拿不出太多钱,需要我添钱,才能买大房子。”
“你不要在我面前总是念叨着那些找房子的话啦,你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居住吧。你之前不是提起过吗,再过短短两个月就会有遴选的机会啦。倘若你能够顺利通过这遴选,那肯定就能回到枫城啦,到那时又何需去费心寻找什么房子呢?”曲知遥语重心长地宽慰着肖乐。
肖乐神情坚定地说道:“看样子,我真的只能拼命逼迫自己努力了。我得先把这边即将办理的离婚手续给妥善处理好,之后再把积攒已久的年休假给休掉。我要带着我的白雪一起返回枫城准备考试,好在我妈妈那边能够帮忙照看白雪,这样我也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投入到备考之中。”
“乐乐啊,你要回枫城的这件大事,你家里的人会不会有不同的意见呀?我依稀记得你之前好像提过,柳绵绵她也已经怀孕了,她家里面同样没有可以照料她的人,那肖妈妈岂不是也要分出精力去照顾那个即将出生的孙子或是孙女呢?”对于这件事,曲知遥着实思考了很久很久,心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这个嘛,咱慢慢来说哈。那柳绵绵呀,性格那叫一个温柔细腻却又带着些许倔强,我妈呢,性子比较直爽泼辣,两人的脾气性格差异太大啦,所以相处起来确实有些困难呢。我哥呢,那可是重度洁癖,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稍微有点不合心意就不行,简直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呀。我妈平日里操劳家务,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心思去应付这些麻烦事儿呢,她才不会那么傻,非得去自讨苦吃呢!咱们家一直以来都是重女轻男的,我呢,从小就比我哥受宠得多,享受到的优先权也多很多呢。我们家的白雪那可是超级可爱的,圆滚滚的小身子,奶声奶气的腔调,那模样谁见了不喜欢呀,我爸妈宝贝着呢,怎么可能舍得不管呢!”
曲知遥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打心眼里觉得肖乐并没有说错什么。肖家就像许多传统的北方家庭一样,确实更偏向女儿一些,这也是这边很常见的现象。
“那就好,一会儿我就去蜜香园了。”曲知遥说道。
“遥遥,你等等!”肖乐突然喊住她,“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和苑老大到底打算怎么办呀?你们俩这感情咋就跟那没完没了的连续剧似的,还没折腾够呢?”
曲知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他再次向我求婚了,可……可我还没有答应。”
“哎呀,这是为啥呀?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之间横亘的那些障碍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啦。难道又出啥变故了?是他家老爷子还在坚决反对吗?”肖乐一脸焦急地问道。
“并非如此哦。苑老爷子前些时日已然前往了海南那边,以他目前的计划来看,在短期内是压根儿没打算再回来啦。”曲知遥微微蹙着眉头,神色间透露出一丝无奈,缓缓开口道。
肖乐则是显得极为直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追问道:“那难道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缘故不成?难不成……你已经不再爱他了?”若是放在苑明皙尚未受伤之前,倘若肖乐这般突兀地问及这个敏感的问题,曲知遥定然会陷入深深的犹豫之中,内心纠结不已,甚至极有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否认。然而,此刻当下,她却是十分笃定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轻声说道:“其实,我对他呀,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别样的感觉的。”
肖乐见状,心中稍感宽慰,紧接着又急切地追问:“既然是这样,那你到底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呢?遥遥,你可别是因为我和周威之间闹出了离婚这档子事儿,就又一下子打起了退堂鼓吧!”
曲知遥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沉静如水,宛如一尊雕塑般,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
“遥遥,倘若你真如这般所想,那我心中着实充满了愧疚与歉意,竟将这等负面情绪传递给了你,让你承受了不该有的负担。且说那周威,他实在是罪不可赦,我压根儿就没打算为他去做任何辩解之事。然而,即便如此,我却从未对曾与他携手相伴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懊悔。我们曾经一同度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那些日子宛如璀璨星辰般镶嵌在我的生命长河之中,熠熠生辉。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还孕育出了这样一个天真烂漫、乖巧可爱的女儿,她就像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珍贵礼物,让我们的家庭更加完整和温暖。这段婚姻,尽管历经波折,但它确实给我带来了无数的欢乐与甜蜜。即便如今周威已变得面目全非,但在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岁月里,他曾是一位无比温柔的丈夫,细致入微的父亲,他给予我的关怀与呵护,至今都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成为我此生最为宝贵的财富。你既然依然深爱着苑老大,那就不要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了,勇敢一些,大胆地去尝试,去开启人生新的篇章,迈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吧。”
“乐乐,我再好好想想吧!”
“别再犹豫不决啦,你就去蜜香园好好想想吧!遥遥,有些事情,换个环境,往往更刺激呢!”肖乐此刻脸上挂着那一抹坏坏的笑容。
要不是看着肖乐身边还躺着个小人儿,曲知遥还觉得讲话的人是在大学寝室里开着玩笑的古灵精怪的肖乐。
这就是肖乐身上最吸引她的地方,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总是心存感恩,总是不往坏处想,肖乐自己活的自在,也让她身边的朋友也很自在。
***
肖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换了地方,更加刺激一些。
曲知遥小瞧了受伤之人的体能,在苑明皙提出过分要求的时候,曲知遥吐槽着,“一个胳膊不好用了,还不老实。”
“一个胳膊怎么了?不禁咱们掰腕子试试,我用左手,你用两只手。”苑明皙狡黠地说。
“那好,我赢了,今晚你就消停点。”曲知遥很有士气地说,她从小干活,比别的女孩子都有劲儿得多。在女寝掰腕子都没输过。
“好好!我没意见。”
曲知遥当即揎拳掳袖,拼尽全力。可惜,她低估一个男人的气力。
她很快兵败如山倒,再接着,在这浓烈的夜色里连声求饶……
她的闹铃常年是早上七点,当闹铃响起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散架子的她根本起不来,睡到将近九点半,她才挣扎着起来洗漱。苑明皙仍旧呼呼大睡。
洗过澡之后的曲知遥随意从苑明皙衣橱里翻出一件白色t恤衫,再接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自己满是红痕的胳膊看。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的苑明皙极为敏捷地走了过来,确切地说,是扑了过来。
“你跑哪里去了?”
曲知遥觉得苑明皙讲话的表情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午睡醒来之后,没有分到水果和小零食的表情,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起床了,也不叫我,还穿着我的衣服刺激我,我得让你知道这是不对的。”苑明皙说着,喘息剧烈起来。
曲知遥心知不好,可见客厅的窗帘,还在紧紧拉着,也就由着他胡闹起来。
很快,苑明皙那件白t恤衫,就被甩到老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门开了。
苑明皙急急用身体挡住曲知遥的,然后,颤颤巍巍地叫了声: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