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卡奇沃大叔和卢西玛便找了过来。其实本来都是他们两人照顾彼苛的,只是今天下午的时候,豪尔的家属被接到了国都,所以两人才离开了。
“彼苛,彼苛!”
远远的就能听到两人的呼喊声,从中能听出激动、喜悦等多种情绪。
彼苛也是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月光下,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朝着他奔来,只是头上的银发很是扎眼,两人的脸上都有着克制不住的笑容。
彼苛看到两人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当场,卡奇沃大叔脸上的皱纹几乎已经布满了整张脸,即便步伐很快,但是却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矫捷,显的老态龙钟。
卢西玛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奔跑的速度太快,右边的袖子一直在后边飘着。
彼苛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他的眼窝就很浅,动不动的就会有泪水流出。
三人见面没有多言,紧紧的抱在一起,脸上在笑着,泪水却都悄悄的翻涌出了眼眶。这几天来,医生虽然说彼苛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却迟迟不见苏醒,这让他们二人不知道有多担心。
彼苛将两人拉进屋内坐下,两人先是对彼苛的身体好一通询问,在他彼苛发誓绝对没有问题之后,两人才算是彻底安心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昏迷六天不醒,彼苛猜测大概是因为原主最后的那个‘玩笑’的缘故。而至于身体还有没有其他的变化,彼苛现在还没有细细检查,尚未可知。
三人的话仿佛是说不完的一样,交谈良久,终于彼苛看着两人满头的银发,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头发有没有办法恢复啊”。
“你说这啊!”
卢西玛扒拉了几下头发,一脸的不在意,嬉笑的说道:“银色的头发多帅啊,现在我走上街,回头率暴增”。
不过他说着说着看向卡奇沃大叔,脸上的笑意尽去。他受的伤其实并无大碍,属于是可以慢慢恢复的,只是头发变色了,而卡奇沃大叔的伤害则是不可逆的。
“哈哈...”
卡奇沃大叔看着两小子,面露悲伤的看着自己,突然大笑了起来,“咋你俩还担心大叔啊”。
他亲切的搂过两人的肩膀,脸上带着炫耀以及骄傲的神色,开心的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那天,我有多么幸福。大叔我可是一面撞不倒的城墙”。
彼苛和卢西玛听到他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叔更是笑的畅快,两人都懂,卡奇沃大叔是真的开心,并非是装出来的。
人的一生,如何才能有意义?不是活到百岁,不是腰缠万贯,而是每当有酒局的时候,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当年的一个壮举,让所有人都为你竖起大拇指。
几人又交谈了一会,彼苛问到了豪尔以及班丽娜等人出殡的事情。而正好明天是第七天,正式下土的日子。
不过彼苛意外的还的到了另一个人出殡的消息,那就是疯子,也就是切瑞·阿法斯特,国王的大儿子。
他在彼苛陷入昏迷的第二天,就从城墙上跳下自杀了,而紧随其后的是那个每天放狗咬他的姑娘。
据说两人在疯子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已经相爱了,但是碍于身份的差距却始终未能在一起。
而疯子自杀的原因,人们不得而知,按理来说彼苛战胜奥尼斯丁应该是他最想看到的,而且国王已死,他就是下一任的国王。谁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自杀。
但是彼苛却隐隐约约的能明白疯子的想法。尊严、爱情、愧疚、矛盾,以及他厌恶的身份成了他自杀的原因。
房间内的气氛又变的沉闷起来。彼苛知道没有疯子的存在,他多半是没命活着出格斗场的。本想说一声谢谢,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短短六天的时间,世界好像已经是物是人非。
......
第二天,彼苛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过因为格斗场中发生的事情被封闭了信息,所以来的人并没有多少。
而且他们也并没有在彼苛的房间中找到他,因为彼苛昨天晚上就已经去了灵堂。
在灵堂中彼苛见到了半个多月没见的阿德南大叔,只是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都显的苍老了很多,从头到尾只是和彼苛说了一句话。
彼苛也终于见到了昨天晚上给自己擦身体的那个女子,没想到她竟然是现在黑故国的女王,也就是国王唯一的血脉,曾经的安娜贝拉公主。
不过也就是一开始两人说了一句话,然后安娜贝拉就以处理他父王后事为由赶紧离开了。
彼苛能看的出她面对自己时候的拘谨,不过两人谁也没有点破昨晚的事情。
国王的葬礼与普通人不一样,是要在灵堂摆上九天的。
跟一帮熟人见过之后,时间也来到了上午九点,正是出殡的时间。彼苛亲自披麻戴孝,以班丽娜未婚夫,以及豪尔哥哥的身份抬棺。
两个棺材并排,原本抬棺材前边的木棍横加了一根,正好是能让彼苛的肩膀同时抬起两口棺材。
刚走出了门,天空便下起了蒙蒙小雨,不过太阳却一直没有隐去,依旧照耀的大地。这不但没有让众人感觉到一丝不爽,反而觉得很是凉快。
因为小雨的缘故,街上的人并不多,所以走的很顺畅。直到快要出了城的时候,突然拐弯处又出来一支葬殡队伍。
彼苛很清楚,在格斗场决战的那天,死了很多人,今天正好都是第七天,所以这样的事情也难免,他也没有在意。
可好巧不巧的,两支队伍各从南北的小道而来,但是却都要走进主干道。
对方见状,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但是彼苛他们的队伍本就离的近,即便是对方加快速度,也绝对赶不上来。
因为举着棺椁的人,即便是加快速度也不可能太快,怕有太大的颠簸,到时候把棺材弄翻了,那可就麻烦了。
可就在彼苛快要踏入主干道的时候,对面的殡葬队伍,却是有一人快速跑来。
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你们等等,等等,先让我家的过”。
彼苛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本来他对对面的这支殡葬队伍还有些同情,但是此刻脸是冷了下来。
若是你先到,那自然你先行。什么叫‘等等,先让你家的先过’。这活人要分三六九等,这死人还有特权不成。
彼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主路上走去。不曾想对面跑来的那个男人见到彼苛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立刻火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我让你走了吗?”
男子说的是理直气壮,仿佛是官家遇到了贼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们抬的是什么人?”。
彼苛闻言也是被气笑了,还真有拿死人比大小的。
“那你说说你里边抬的是谁啊”
彼苛的脚步继续走着,一边嘲弄的问道:“是天上的神啊,还是地上的王啊”。
但心里却是并不将天上的神,和地上的王放在眼里。今天他身后的这两具棺椁大过天。没有他们二人,彼苛不可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