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总算有了突破口,还能收获数百万两银子,官家那便也算有了个交待,你若是不急着回去,就帮我回镇抚衙门签个证录。”
江朝拍了拍杨毅的肩头,满口夸赞,他不怕这些话被诡网听了去,因为如果官家不同意,他甚至无法跟别人提起这个计划,就会被“诡网”所警告。
“好的……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在镇抚衙门那约了人!”
杨毅顺口答应,突然想起,裴红月不是找了她的好闺蜜来给自己看病吗?虽然自己丹田破损的伤势并不急着治,但总归要治好才行,宁愿得罪那位红月郡主,也不好得罪这位大乾第一的女医官。
杨毅急匆匆的赶回镇抚衙门,本打算先做完证录,再去打听裴红月和那位女医官来了没有,可与靳剑锋都说不上几句话,便被秦朗叫去了。
“你怎么回事!让沈医官好等你半天?”
秦朗看似十分亲昵的抓着杨毅的肩膀,满脸笑容的将杨毅带到“坐客堂”,不知道的,看他们如此亲昵的样子,还以为他俩人很熟。
这里地方不大,只有几张桌椅,倒是一壶好茶令满室生香。
沈天心看起来约莫三十岁间,有种少女没有的熟女气质,肤白貌美,更难得一副坚挺的身材,只是素衣披服,一袭白净的坐在那里,就有种令人安心的韵味,更难得的是她盘起来的头发乌黑明亮,两绺长发垂在高耸的胸口却是灰白发色,让她的真实年纪有种未知的神秘感。
“沈医官,让你久等了,这个家伙我给你抓回来了!”
“麻烦秦都卫了,多谢你的这壶珍藏,的确香味浓郁……秦都卫?你还有事吗?我现在要给病人看病了,希望你能回避一下。”
沈天心虽然客气,但是话里话外都带着疏远。
“啊哈哈!本都卫就是有点担心杨提举,毕竟是我们地镜司大力培养的新人……好吧,我知道规矩,沈医官请自便。”
等秦朗出去,关上了“坐客堂”的门,沈天心这才捻出三指搭在杨毅手腕上。
“放松一些,你的精血旺盛,但气息若有若无,表里不一,呼吸紊乱,显然是内部出了大问题,我要仔细感受一下。”
只不过几息的功夫,沈天心就说出了杨毅病症所在,只是问题到底有多严重,她还需要继续诊断。
杨毅只觉得一种冰凉酥麻感从她的手指上传来,明明是阳春三月,可这位女医官的手似乎是一块寒冰般,没有半点温度。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沈天心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杨毅身上那种从里到外被窥视的感觉才算逐渐消失。
“你的问题挺严重的,内伤极重,新伤旧患,丹田破损,无法聚气,等同修为被废,随着时间推移,你的功力会逐渐倒退,按常理本该卧榻在床,根本难以行动,可是你却行动如常,而且精血刚猛,就像数十年勤修锻体功夫的武者一般。”
沈天心脸上带有诧异之色,眼中原本没有多少情感,现在却有了一丝好好奇。
曾经有一个伟人说过,当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的时候,那就是一段故事的开始。
“没错,我自幼家传一套锻体绝学,就算丹田破损,我也未曾停歇,或许,这就是我受到内伤后也能行动如常的原因吧。”
“我建议你在彻底治好内伤、修复丹田之前,最好先停下那门锻体功夫的修行,这对你的康复有好处。”
沈天心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毕竟“家传绝学”就涉及到病人的隐秘。
“人体虽然在各种精妙武学的开发下,已经自成穹顶,好似有无穷无尽的潜力一般,但实际上人体毕竟不是真的穹顶,你在修行锻体功夫时,无形中也在给内腑经脉增加负担,同时也会剥夺修复自身的潜力。”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只能先用‘五气凝元术’先治愈你的内伤,再配合一副古方,以金针渡穴的办法,激发你的潜力,让你能够自行修复丹田裂痕,只是这古方有一些副作用,要先告诉你。”
沈天心略有沉吟,好像这个副作用有些严重。
“请沈医官有话直说,不必对杨某隐瞒,杨某自玉宁关出世以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也听红月提起过你们在北疆的故事,对杨提举的悲天悯人之心,甚感钦佩,若不是杨提举所为,这数十万的难民怕是都要填入天河之中……”
“我这道古方是源自十万大山中的蛮疆一脉,蛮疆虫族同样是擅长巫术,但与其余诸地不同,北疆异族的巫术传自诸部兽神,是巫术起源,五大祭术更是源远流长。”
“而蛮疆巫术则不同,十万大山多有毒瘴,毒虫毒草遍地都是,所以蛮疆巫术是集毒药巫术之大成,加上他们自行流传出来的蛊祭之术,便自成一派的诞生了‘蛊毒巫术’,而我所说的,就一种叫做‘命蛊同生’的古方。”
“蛊毒巫术虽然邪异奇诡,但也是由毒药巫术分化而出,而毒药巫术也只是‘祝祭之术’的一大分支罢了,所以我的师门也略有涉猎。”
“此古方是早年间我随师父行走十万大山采集仙药时偶然所得,虽然被师父认为是旁门左道,但的确补缺了‘祝祭之术’中的许多不足。”
“‘命蛊同生’实际上就是炼制一种叫做‘同命蛊’的虫子,让它钻入你的心脏,自此你的性命便与其共生,你需要以精血喂养它,同时,它也可以不断激发你的潜能,让你能够快速修复自身创伤。”
“但这种‘自愈’的代价,实际上也是在透支你的生命力,当超过一定限度,同样会让你早亡,这其实只是利用了‘同命蛊’自身对危机感应罢了,并不是让你真的多出了什么异术,反而在以后可能会是一种负担。”
沈天心生怕杨毅听不懂,详细的解释了“命蛊同生”这门巫术的原由。
杨毅一听就明白了,无非就是利用“生化工具”刺激细胞再生,快速恢复罢了。
“如果你不是有这般充沛的精血气力,我还不敢使用此法,当然了,危险肯定是有一些的,你若是想要用其他方法修复丹田,也并非没有。”
“你只得慢慢等着,那不但要重新炼制丹药,而且你还得雇一名精通‘祝祭’的巫师,时时刻刻用法力洗涤你的脏腑,减缓你的功力损失。”
“即使如此,也只能拖得三四年,你就会彻底功力全失,毕竟你的修为境界也不高,功力远没有三昧境武者那般深厚。”
杨毅这下听明白了,从数据上看,他自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太大问题,可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来看,杨毅几乎跟“废人”没什么区别。
想要“变废为宝”,自然没有那么简单,修复丹田,只能依靠一些天材地宝的特殊功效,但是他可等不了那么久,三四年过去,他就算修复了丹田,也是功力全失,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便麻烦沈医官了。”
杨毅一点也不在乎身体里多了个奇奇怪怪的虫子,反正更莫名其妙的东西都寄居在自己灵魂深处。
“好!我也是第一次炼制这种‘同命蛊’,必定全力以赴!你以后只要少与人动手,其实并不会折损寿命,相反两者相辅相成,对你还能有所增益……我也总算没有失了红月郡主的期待。”
沈天心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自己提出的治疗方案,不被病人接受,虽然从医官的角度来讲,她的确是给出了最好的建议,但有时候病人的情况会更复杂,比如“怕虫子”之类的。
“沈医官不知年芳几何?怎会与红月郡主相交莫逆?”
结束了诊断,杨毅也便与沈天心闲聊起来,毕竟从对方的谈吐就能听出来,沈天心的年纪肯定不小了,而且见识广博,连蛮疆和十万大山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都去过。
“没人跟杨提举说过吗?女人的年纪千万不要乱打听。”
“我只是为我们副都卫问的,他看起来对你有点那个意思,沈医官不考虑一下吗?”
“那只能是辜负秦都卫了,我自幼在师门中长大,所修行的‘素女寒玉经’是断绝男女之欲的法门,在我眼中,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病人,一种是没有病的人。”
杨毅闻言点头,他早就觉得这个沈天心怪怪的,对方修的是巫师道,浑身却凉的像一块冰,而且看人的眼神总有一种屠夫即将宰猪的感觉。
“你先闭上眼睛,浑身放松,我先用‘五气凝元术’给你治疗内伤,此术要每隔三四日施展一次,约有五六次,你的内伤便可痊愈,这段时间我也会寻找材料,为你炼制‘同命蛊’。”
杨毅闻言紧闭双目,沈天心催动法力,双手掐诀,念了个咒法,一股白气便笼罩在杨毅脑袋上,随着杨毅的呼吸被他全数吸入体内。
那种冰凉舒适,浑身酸麻的感觉再次袭来,杨毅能够感觉到昨晚被“尚文芳”震伤的内腑正在这股清凉气息中逐渐舒展活力。
这一次施法,仅是过去了五分钟,杨毅便双臂一展醒了过来,他自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多谢沈医官!不知杨某该付出何等代价?”
沈天心不愧是大乾第一女医官的称谓,这一手“祝祭巫术”的确奇妙。
“该拿的东西,我会从红月那里取得,杨提举放心接受便是……我听说红月在北疆身中寒毒之时,也是由杨提举以纯阳真气帮她压制寒毒,后来更是从神武堂中获得了秘法,让她以散功的代价祛除寒毒?”
“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红月郡主虽然身在军伍,可毕竟是皇族郡主,你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若是不能做这郡马爷,便是‘玷污皇族’的杀头大罪!可你若是做了郡马爷,不等走上花轿抬进将军府,有可能就要被多方势力围剿致死!”
沈天心眉头一皱,她与裴红月的关系的确更亲密,这种事徐紫嫣就不知道。
“沈医官可莫要吓唬我!”
“幸运的是,红月的身子还在,你们的事情也没有胡乱说出去。”
“你总算还有一些理智,若是没有自保的实力,以后还是要跟红月划清界限,当然,如果你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凌虚大宗师’的警告,便当我没说过这番话。”
“……杨某能多问一句吗?红月花费了什么代价,让沈医官出手?”
杨毅沉默了片刻,“凌虚大宗师”这几个字让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战神·闻清之”,他不由话锋一转,便想知道自己到底又欠了裴红月多大的人情。
“红月早知你会有此一问,她让我转告你,她的性命都是你从北疆带回来的,区区一些身外之物,根本不算什么。”
“那这次红月怎么没有跟沈医官一起来?”
“这事还不得问你自己!”
“啊?问我自己?”
杨毅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
“红月被禁足在将军府中不得外出,据说昨天偷偷出去与你私会,被许多人都撞见了,裴庆将军大发雷霆,派出了府中四将,牢牢将她锁在闺房中,她还是让徐紫嫣带话给我的。”
“我们两个明明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被裴将军这么整治,就好像有了什么大罪过一样,徒惹非议。”
“人言可畏呀!”
杨毅还有问题,但是沈天心显然不愿意再多说,只是约好了三日后再来给他治疗,如果碰到急事来不了,便会托人带个信过来另外再约个时间。
从“坐客堂”一出来,秦朗早就等在门外,让杨毅这个病号赶紧回去休息,自己亲自将沈天心送回官邸。
杨毅正好找个借口回家休息,虽然这个差事并不乏累,但只要一进这个衙门,他就觉得自己一身的“班味”,哪儿哪儿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