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极宫。
华灯初上,满堂金碧辉煌,众人觥筹交错之间,三三两两推杯换盏,谈论着生活中的趣事,不时有宫女穿梭其间,伴随着殿中优美的舞蹈和悠扬的音乐,使人不自觉沉浸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随着月亮缓缓爬上中天,殿内的气氛也达到高峰,伴随一声低喝,场中的乐风也随之一变,逐渐变得浑厚激昂起来,只见殿中的舞女缓步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数十人,身穿舞服劲装的汉子,依次入殿。
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场中舞蹈的队形也随之不停变换,时而呈扇形包围,时而呈锥字突进,结合场中众人不时的喊杀声,使人犹如深处战场之中,不由的热血沸腾.......
看着场中的舞蹈,李皓也不禁想起了前世执行任务时所经历的枪林弹雨,身体内沉浸多年的热血仿佛在一点点被点燃。
就在李皓出神之际,李承乾不知何时端着酒杯坐到了他身旁,看着李皓的模样,李承乾打了一个酒嗝,略带自豪道“此为《秦王破阵乐》,乃是结合父皇当年大破刘武周时的战争场面为背景,由太常丞吕才所作”。
说到这儿,他话音顿了顿,看着场中舞蹈,咂吧了一下嘴,继续道“只是这舞蹈跟音乐相比,有些差强人意罢了”。说完,便不顾形象的,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听完李承乾的话,李皓这才恍然大悟,轻声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名传千古的《秦王破阵乐》........”。
.....................
一曲终,殿内舞者依次退下,场内顿时一静,只见高台主位上的李渊面色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台下的众人和一旁的李二呵呵笑道“朕年龄大了,比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二郎,替朕好好陪下众卿,朕乏了,先回去歇息了”。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起身搂着身边的两名宫女向殿外走去。
众人见状,在李二的带领下,纷纷起身,向李渊齐齐拱手道”恭送太上皇“。
李渊听罢,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当路过李皓身前时,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对着李皓,笑骂道”臭小子,记得有空多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李皓闻言,也是抬头咧嘴一笑,恭敬道”小子谨遵皇祖父之命“。
看着李皓的表情,李渊微微摇头笑道”你呀~,这调皮劲倒是和你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说完,也不再理会李皓,径直向殿外而去。
看着李渊略显佝偻的背影,李皓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此刻他眼中的李渊,隐隐有种英雄迟暮之感,仿佛他现在不再是一位睥睨天下帝王,只是一位渴望儿女绕膝老人。
而不远处的杜德俊看到这祖孙二人对话的场景,又瞟了一眼倒在柱子旁昏昏欲睡的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高台上,重新坐到主位龙椅上的李二,遥遥看着李渊的背影,眼中也有一丝复杂闪过,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随即开口道“诸君,为大唐计,朕今日想听一听你们的想法”。
随着李二话音落下,殿内忽地陷入了诡异安静,众人的酒也一下子醒了大半,眼中开始逐渐恢复清明。
良久之后,看台下依然没人吭声,李二也不恼,继续开口道“今夜不是正式朝会,诸位可畅所欲言,且有任何失言之处,朕都恕其无罪”。
众人闻言,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立刻有一人出列道“禀陛下,臣以为,自陛下即位以来,海清河宴,天下太平,然北方突厥,南方山越依旧屡次犯我边境,杀我百姓,臣恳请,出兵讨之”。说完,重新回到席间。
李皓看着那人,脑海搜索一圈,并无印象,但从其穿着来看,应是一名四品官,难道是朝廷新提拔的?
坐在台上的李二见引子已丢出,对房玄龄使了个眼色的同时,继续开口道“除了窦爱卿所言,诸位可还有其他?”
李二话音刚落,台下的房玄龄便立刻出列,沉声道“窦大人所言极是,突厥和山越始终是我大唐之心腹大患,臣以为,未来的大唐的军事战略应围绕其展开,伺机灭之”。
房玄龄的话在大殿中回荡,振聋发聩,但立刻就有一中年人缓步出列,上前对李二拱了拱手,高声道“陛下,房相之言,臣也赞同,但是臣还是要说,目前国库内的钱粮已入不敷出,没有三年的发展,根本支撑不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所以臣以为,五年内,应与民休息,积蓄国力”。
这中年人,李皓认识,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段纶,朝廷的钱袋子。
龙椅上的李二听罢,并没有出声,只是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后,眼神不经意的瞥向不远处的燕,吴二王,随即轻声问道“幽州和吴地紧挨着突厥与山越,不知燕王和吴王可有什么建议?”
台下二王忽然听到被李二点名,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警惕,随即杜伏威率先起身出列,对李二恭手开口道“陛下,臣身居吴地,甚是了解山越部落,臣以为,山越乃是藓癖之疾,剿抚并举之下,臣敢断言,十年之内,必可根除之”。
李二闻言微微点头,旋即又转头看向罗艺。
罗艺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出列,对李二拱手道“陛下,您是知道的,突厥并不是我一个小小幽州可以抗衡的,就算我有幽州的地方财政权做支撑,也只能做到苦苦支撑罢了”。
龙椅上的李二听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佯装惊异出声道“哦?是吗?”
看着台上李二的表情,罗艺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连忙出声打包票道“陛下放心,就算我罗家满门死绝,也决不会让突厥踏入我大唐一步”。
听完罗艺表忠心的话,李二微微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让几人都回席坐下,然后看向杜如晦开口问道”杜卿,今年科举是否有可用之才?“
杜如晦应声回道”回陛下,大才不多,但是中庸之才却数不胜数“。
李二听罢,轻轻点头,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既如此,那安排这些人去河北道和岭南道罢,就当朝廷协助燕王和吴王了“。
杜伏威还好,经历了隋末战乱,身为曾经的诸侯之一,倘若不是厌倦了厮杀和战争,他也不会降唐,如果不是为了他唯一的儿子,他甚至连吴王这个爵位他都不会受。
但是这种当面往他地盘掺沙子的行为,依旧让他心中不满,就在他想起身拒绝时,却被一旁的杜德俊轻轻拉住,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与他同属王爷的罗艺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只见罗艺脸色微沉的起身出列,沉声道”陛下,臣以为,这些人还是不要派往河北道的好“。
李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饶有兴趣道”哦?这是为何?“
罗艺沉思片刻后,继续道”河北道临近边境,民风彪悍,且常由突厥游骑出没,恐伤其这些人才的性命,到时,臣万死难辞其咎“。
李二听罢,微微点头,沉吟少许后,看向长孙无忌和李孝恭,开口吩咐道”既如此,无忌,你明日便开始安排这些人的官身,过完年后,由孝恭派兵送他们去赴任“。
二人听完,拱手应道”喏“。
一旁的罗艺闻言,脸色阴沉,对李二告罪一声后,便一言不发地回了席位。
看着罗艺的脸色,李二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