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近真在到家的第二天就向组织汇报了这两个月兵工厂的详细情况,从产值产量到技术革新再到军费供给,并且将她通过其他渠道获取的日军方面的武器备战情况一并汇报给组织。
“近真同志,你这份报告做的内容详实,有可靠数据支撑,做得很好。”组织的领导夸奖着沈近真。
沈近真表示她会再接再厉的。
回到家,沈近真的心情很是开怀,她陪着易萧认数字,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会一些很简单的计算了。
“这是爸爸教我的,我喜欢学。”易萧只是陈述这一事实,但确实让沈近真惊喜不已。
魏继恩也很客观地说易萧和魏若来小时候很像,不光长相,性格,头脑都很相似。
沈近真从魏继恩那打听了很多魏若来小时候的事,这就不免聊到了魏若川。
“近真,爹听若来说,你和若川认识?”魏继恩也想知道关于大儿子的事,魏若来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所以提到魏若川的事也是只字片语。
“爹,准确的说我和大哥并不认识。我听到他的消息时只知道他的代号叫‘孤星’而我是与他接头的同志。”
沈近真把那天在上海咖啡厅发生的事详细的讲给了魏继恩,“爹,怪我没保护好大哥,对不起。”沈近真提到这件事依旧伤心难当。
魏继恩听到后也神色黯然,知道魏若川生前独自一人承受的苦,就痛心不已,但他心里很是为魏若川骄傲。“近真,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白狗子可恶,这也说明你和我老魏家有缘呀。”
沈近真擦了眼泪,继续说:“爹,大哥是英雄,他的死重于泰山。我虽然没有机会认识大哥,但我听若来说过大哥很多事,在若来心里,他为能有这样的大哥而感到自豪。”
“若川哥俩也可怜,你娘在生若来时,难产走了。若川一直照顾着若来,我忙着生计,顾不得他们哥俩。
若来是幺儿,生来就没了娘的照顾,但他性子温顺,从小脑子灵活,和你娘一样,我和若川难免会宠爱他,若川更是一直护着若来,家里的活都是他来做,让若来只管安心念书,所以若来做饭的手艺并不好。
若川这孩子虽说念书没有若来好,但是从小操持家里,做事很有主见,家里的大事小情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帮我出主意,让我省了不少心。
后来他执意要去上海闯闯,还要带着若来,一开始我并不同意他带走若来,也是他说服了我,他说上海是大城市机会多,赚钱的门路也多,那边也有更好的学校,不但可以让若来学知识还能长见识,对若来的未来大有好处。
我听到之后也就同意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让他哥俩一直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打转,我也并非不通情理,若川无非是想让我和若来生活得更好。
谁知道这一去上海,开始若川还给我通信,后来就只留下若来一人在上海。没想到后来我就收到了你们的组织传回的消息,若川牺牲了,我在想都怪我,如果我当初组止他,是不是他就不会?”
魏继恩说到这说不下去了,魏若川的死一直是魏继恩的心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人生的大悲,他很难释怀。
沈近真递上手帕让魏继恩拭泪,继而说道:“爹,大哥他当时必须去上海,您不知道他十七岁时在江西时就已经入党了,他去上海是组织的安排。
当然,他也确实希望您和若来可以过上好日子。他之所以加入共产党也是为了您和若来,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大哥他和若来一样都是智慧的人有担当的人,都是您的好儿子。只是大哥他身为长子,在他看来有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他把上学的机会让给若来,自己则为弟弟扛起生活的重任。”
魏继恩听到魏若川在江西就入党了很是惊讶,“近真,你是说若川在江西就入党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
“爹,这是组织的纪律,为了隐瞒身份,更好的完成任务,也是为了保障家人和自己的安全,是不能向组织以外的任何人透露的,大哥也只是服从命令,并非刻意隐瞒。”沈近真解释道。
“我明白了,是我对不起若川,我总觉得他一直都能把事情做好,把家里,把若来都照顾的很好,所以很少为他操心,是我这个爹做的不好。”
魏继恩从来没有在魏若来面前表露过这些情绪,因为他不想让魏若来担心,而且一直以来家里的事也都是魏继恩和魏若川担着,并不想让魏若来过于操心,长此以往的习惯,让魏继恩在小儿子面前始终克制隐忍。
今天和沈近真提起魏若川,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如海啸一般喷薄而出,那是他的大儿子,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下?
那么年轻就已经被埋入黄土,死前还要忍受非人的痛苦折磨,他作为魏若川的爹,不可能不顾及。
在老家,他一个人没事时就到魏若川的墓前和儿子说说话,常常失声掩面痛哭,可这所有的心酸他也只能一个人咽下了。
“爹,您别难过,现在您还有易萧,就还有希望,大哥在天之灵也不愿您如此伤心伤身。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和若来也会好好孝敬您,我们一家再也不分开。”
沈近真宽慰着魏继恩,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把魏继恩接到身边的原因。
虽然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可是沈近真明白魏若川的牺牲对魏继恩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实在不愿意魏继恩一个人在老家痛苦煎熬,一面缅怀大儿子,一面挂心小儿子。
那么把魏继恩接来就是必要之举,尤其是今天和魏继恩聊过,她更是觉得此举正确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