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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市场上过来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人甚至生意都不做了,就为来看这个热闹。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狠人,竟敢在锦衣卫的地头上,与他们明目张胆的对着干。
一旁,正躺在泥地里的马五,此时也是完全慌了神。
李元庆刚才的表现,完全打碎了他的认知,击毁了他的世界观。
竟然敢当面跟锦衣卫对峙……并且,在锦衣卫已经请了援兵的时候,还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这……
这人不是脑子抽了风,那就是真正的有底气啊。
但马五左看右看,李元庆都不像是抽风的模样啊。难不成,他,他真的有这底气?
马五脑海飞速旋转,他隐隐感觉,他仿似就要触碰到些什么……
李元庆当然没有时间理会马五的心思,他的脑海也在飞速旋转,到底该如何化解此时之局?
既要让魏公公‘抓到把柄’,还能让百姓们记住,让朝中大臣们挑不出毛病?
杨娇~娘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低声抽泣道:“元庆,都,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贪图便宜跟他讲价,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
李元庆一笑,用力握了握杨娇~娘的小手,“娇~娘,不要担心,一切有我。是咱们的人,谁也抢不走。”
杨娇~娘不知道为何到了这种时候,李元庆竟然还有这种底气,但李元庆是她的男人,感受着他高大身躯上的温暖,杨娇~娘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即便是要共赴黄泉路,那两人也要手牵着手,永不分开。
这刘姓千户看到在这时,李元庆居然还敢跟身边的女眷打情骂俏,心中怒火不由更烧,阴声啐道:“狗日的狗杂碎,待会儿,老子倒要看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李元庆直接将这刘姓千户当成了空气,转头对这三个锦衣卫喽啰道:“哥几个,做人,最重要的是擦亮眼睛。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心里都要有个数。否则,跟着这傻胖子,脑袋快要掉了,还没反应过来,你们说,这冤枉不冤枉?”
这三个喽啰早就不淡定了,一听李元庆这话,不由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
这刘姓千户也听出了门道,到了这时,李元庆竟然还敢这般硬气,完全就没有虚一丝的意思,他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根据力学守恒定律,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作用力,都是相互的。
换句话说,敌强我就弱,敌弱我就强。
但即便是面对杀人如麻、骁勇无敌的后金白甲,李元庆都不曾退后半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脑满肠肥的锦衣卫千户了。
只要这厮敢先动手,李元庆必然要他人头落地,这就是送给魏公公的‘礼物’。
或许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李元庆身上的杀气,这刘姓千户本能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李元庆握着刀柄的大手,哆哆嗦嗦道:“你,你不要乱来啊。老子可是朝廷命官。”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时,人群后面一阵噪杂,有人大呼道:“让开让开让开。”
片刻,人群被分开一条路,一队几十人的巡街守卫,急匆匆赶了过来。
领头的也是个千户,身材干瘦,脑袋却很大,一看到刘姓千户,这大头千户赶忙迎上前来,有些讨好的道:“刘大人,您没事吧?没吃亏吧?”
说着,他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大喝道:“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在这里作乱?是想造反么?来人啊。把这些狗日的给我拿下。”
他说着,大手一挥,直接指向了空地上的李元庆。
主要是此时李元庆身边只剩下杨娇~娘和杨小船两人,其余人等,早就不自觉的拉开了与几人的距离。
瞬间,七八个巡守兵丁,已经拿起他们各自的兵刃,朝着李元庆包过来。
他们都是长兵器,斧钺长枪之类,有几人,还背着鸟铳。
这几个锦衣卫喽啰一看援兵来了,顿时士气大振,那百户刘东升阴阴笑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弟兄们动了粗,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嘿嘿,这婆娘细皮嫩肉的,足够兄弟们乐呵了。”
周围士兵顿时传来一阵淫笑。
李元庆的脸色也寒了下来,他也没想到,这些兵马司的巡检士兵,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这几个锦衣卫狼狈为奸。
李元庆此时还是有官身、有大功的,要是换成普通百姓……
事到如此,李元庆也不敢托大,对旁边的杨小船使了个眼色,如果这些士兵敢硬来,那只能先留下几条人命了。
这里人群密集,他们的鸟铳手也不好使,只要杀几人,把形势搅乱,要逃脱,并不难。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准备,不到万不得已,李元庆也不会在京师大街上当街杀人。
“刘爷,你确定,你要这么做?”李元庆阴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刘姓千户,手中钢刀已经出鞘。
这刘姓千户刚才一直没说话,他是真的有点虚李元庆了,但此时,援兵来了,这么多人又看着,他也不想虚了自己的气场,强撑着道:“小子,赶紧把刀放下投降。要不然,小心被当街射杀。”
周围这时也陷入了死寂,很多人,不自然的就要往外退。
看热闹不是事儿,但因为看热闹,这些人打起来,把自己弄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但也不乏有胆大的好事者,趁机挤在了前面,靠前点能看的更清楚。
李元庆脸色一片阴沉,他已经在计算距离,必要时,在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先把这刘姓千户控制住,当做人质。
双方的气氛几乎已经到了冰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阵噪杂,“让开让开让开。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要造反么?”
片刻,人群被人推开,几个小太监簇拥着一个小太监,在十几个宫廷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人群中。
中间这小太监,年纪不大,气场却很盛,旁边甚至有人专门撑起胳膊,供他垫手。
他淡淡扫视周围一眼,对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道:“干什么?干什么?不好好帮老祖宗看好地方,在这瞎杵着干什么?”
这刘姓千户赶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安公公,您可来了啊。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这人,这人非但涉嫌从黑市买卖人口,甚至,甚至还想杀了卑职啊。安公公,您,您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嗯?”
这姓安的小公公忙看向了李元庆的方向,片刻,他忽然一愣,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片刻,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很快便笑开了花,大步迎向李元庆,忙笑道:“李将军,果然是你。你怎么有空在这里?老祖宗今天还提起你来了呢。”
李元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安公公,咱们还真是有缘那。昨天才刚见了面,今天又碰到了。哈哈。”
事实上,当他说这里是‘老祖宗’产业的时候,李元庆心里就有了数。
普天之下,京师、南京、凤阳,成千上万的太监,但能称之为‘老祖宗’的,除了魏忠贤、魏公公,还有谁?
还有谁???
老祖宗并不是说魏公公他老人家老,而是一种尊称,论资排辈。
魏忠贤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是踩着大太监王安,和他把兄弟魏朝的尸骨而来。
魏朝原本才是客氏的‘初恋’,对食对象,但魏忠贤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抢夺了客氏的心,又在天启小皇帝眼前站住了脚,一路走来,可谓历尽了艰辛。
老魏得势之后,首先便是对内宫进行了大~清~洗。
当年万历爷时,大太监冯保的徒子徒孙,基本上都被他处理干净,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被发配去了中都凤阳,从而奠定了他太监第一人的地位。
所以,此时宫内的权势太监,基本都是以年轻人为主。
而此时这小太监,正是昨天带李元庆三人进宫的那一位。
张盘走后,正是他,又把李元庆叫到了老魏身边。
能在老魏身边伺候,这还用解释什么?
这小安公公昨夜一直在老魏身边伺候,自然深深明了,李元庆是老魏看重的人,岂能怠慢?
而李元庆对这种老魏的身边人,也是刻意逢迎,有心结交,不多时,两人已经熟络的称兄道弟。
这位小安公公今年才刚满18岁,却已经入宫10年,而李元庆比他长3岁,自然成了大哥。
安公公清了清嗓子,冷冽的扫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到了这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的身上,“李将军亲手擒得了后金辅政大臣扈尔汉,为我大明立下了不世战功。今日,正要进京封赏,却不想,在这里,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被人这般刁难?这些人,真是好大的狗胆啊。他们有没有把老祖宗放在眼里?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大明的江山社稷放在眼里?”
他说着,语气愈发严厉,“造反?不错。杂家也看到了,确实有人要造反。要造老祖宗的反,要造皇上的反,要造大明江山社稷的反!”
说着,他冷冽的看向刘姓千户和大头千户,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但其中的冰冷森严,十里之外的人恐怕都能感觉到。
“两位爷,您二位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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