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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元庆麾下战马、骡马的充裕,使得大队人马在搬运各项物资的过程中,着实省了不少力气。
就算是猎狗,也可以驮一个几十斤的布袋子。
这些牲畜,此时看起来是要消耗一些草料、肉食,浪费人力照顾,但它们却同样也都是食物。
万一真的到了粮草不济的时候,可以直接宰杀食用。
对麾下舒罗欢和这些鞑子部族的控制,李元庆采取了一个最简单、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除却刘达斗麾下斥候队300名最精锐的斥候,人人拥有战马,还有十几个最熟悉周边地形的鞑子奴才拥有战马,其余所有人,包括李元庆,也都不得骑马,所有的战马,都用来承载运输物资。
这一来,有骑兵的威慑力,就算那个鞑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大队人马缓缓向北前行。
这时,在队伍中端,却有百多名英气逼人的骑兵,恭敬守候一旁,顶着凛冽的北风,他们的战马不断的打着响鼻。
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三个把总军官,恭敬跪倒在李元庆面前,听着李元庆说着什么。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后金主力对峙决战。
但李元庆却并没有孤注一掷,他还是为他和他的儿郎们留出了一条后路。
李元庆挨个走过这三个正值壮年的把总,亲自与他们挨个握手,笑道:“你们都是我长生营的精锐,是我李元庆麾下最精锐的勇士!此行,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在长生岛活着见到你们!来人,上酒!”
“将军!”
“将军,我们愿意留在这里,跟将军一起,与鞑子死战到底啊!”
“将军……”
这三个把总都流出泪来,拼命磕头。
李元庆亲自提起酒坛子,倒满了三个酒碗,大笑道:“男儿大丈夫,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区区几个狗鞑子,还能要了我李元庆的性命?都给老子抬起头来!”
这三个把总军官不敢怠慢,纷纷抬起了头,恭敬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将酒碗递给第一个把总,“王大毛!你是在三岔河,就跟随老子的老兵了吧?”
王大毛端着酒碗,眼泪止不住的朝下涌落,“卑职正是在三岔河跟随将军,加入长生营杀鞑子!”
李元庆哈哈大笑,“咱们走时,你小子的婆娘肚子刚5个多月,现在算算,差不多8个月了。你若顺利回到长生岛,正好能赶上她生产!还不错!总不能让人家说我李元庆不懂事!”
“将军,我那婆娘懂什么!她怎敢埋怨您啊!她真敢说您的坏话,卑职必定大耳光子抽她!卑职……”
王大毛还想说些什么,李元庆却用力踢了他的肩膀一脚,“我长生营军规第八条第二例是什么来着?”
“呃?”
王大毛一愣,忙道:“不准对家人使用暴力!要注重维护家庭和谐!”
李元庆一笑,“知道你小子还敢犯事儿?是不是嫌咱们的军棍不够结实?”
“卑职不敢!”
王大毛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涌落。
李元庆眼睛也有些泛红,忙别过了目光,“你他娘的王大毛,少给老子我废话了!赶紧把酒喝了!张迎春和曹继舟还在等着呢!”
“是!”
王大毛也不敢再多话,赶忙一口气就碗中烈酒饮尽,恭敬的倒过酒碗,一滴也没有滴下来。
李元庆一把把他拉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毛,老子要你好好活着!”
王大毛‘扑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卑职一定会活着再见到将军!”
李元庆哈哈大笑,“这才是我李元庆的好汉子!来,你们两个……”
王大毛三人,喝了壮行酒,带领这百多名骑兵,犹如呼啸的北风一般,急急朝着东面奔去。
他们要重返克墨而河卫,由克墨而河卫抵达海边,建造船只,由海路返回长生岛,通知官沧海率领船队北上,接应李元庆的主力。
看着他们离去,许黑子忙也别过了脸,用力用衣袖擦了几把,转过身笑道:“将军,大毛和迎春他们,都是好汉子!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一定可以把信息准时传达回长生岛。”
看着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元庆这才收回了目光,“我也相信他们!我长生营的儿郎,不论走到哪里,都将顶天立地!”
许黑子重重点了点头,“将军,有卑职在,必定能将营地,建的比复州城更为坚固!”
…………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
李元庆和长生营的主力,来到了一处大湖边。
这是黑龙江下游的一个大湖,东面两百里外,便是撒儿忽卫。
这大湖西面、北面都是连绵的山脉,虽不是太高,但在此时,白雪覆盖,简直比青藏高原的真正雪山更为壮观。
一路上,李元庆和许黑子已经商议多次。
决战之地的扎营地必须要靠近水源,在天气回暖时,战船可以直接开过来,而且,必须要有丰富的木材贮备,可以保证此时大军的取暖工作。
此时,后金主力已经朝这边追了过来,距离长生营主力已经不足五天的路程了。
他们的先遣哨探,已经逼近了外围,偶尔与长生营的哨探们发生纠缠,各有伤亡。
在此地停留半天,李元庆和许黑子一致决定,将此地,作为扎营地,与后金主力对峙!
许黑子对此信心满满,五天时间,足够他建立起他想要的营地规模了!
随着李元庆的命令传达下来,整只队伍,迅速开始忙碌起来。
堆雪墙,挖壕沟,砍伐树木,收集木材,在湖面打眼取水,包括这些鞑子女眷,也不再只承担最原始的作用,也被强制加入了劳作的大军。
这大湖附近,虽然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守,却也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东面、北面的山势,就像两道巨大的天然屏障,完全隔绝了这两面的威胁,将主要的战场,聚集到南面和东面的湖面以及开阔地。
这一来,将又为长生营的儿郎们节省出不少力气。
此时,土地僵硬,挖掘壕沟虽然很困难,但堆积雪墙,却是非常简单。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一道巨大的雪墙,已经围拢出一个周长十里出头的小城规模。
小城背山而建,直面大湖,呈有些椭圆的长方形,覆盖了湖面的一处洼地,可以保证大军的取水和用水安全。
在防守方面,长生营的儿郎们经验更为充足。
随着这边树木的砍伐,刚刚到傍晚,几个重要角落,十几个十几米高的了望塔,已经建立起来。
城内,百来口大锅火势烧的正旺,浓浓的肉香气,简直要随着凛冽的北风传到十几里外,已经有些莫名的野兽,闻到了饭食的香味,聚集在城外,蠢蠢欲动。
可惜,面对高大的雪墙城墙,还有气势汹汹的几千只猎狗,它们根本无能无力,只敢躲在好远处偷偷觊觎。
李元庆在牛根升和几十名亲兵的护卫下,亲自在一线督战。
这些鞑子奴才们就算想不出力也不可能,毕竟,李元庆的屠刀,他们早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
加之李元庆这边对他们的伙食待遇相当不错,他们也只得卖力干活。
夜晚已经到来,城内各处都燃起了旺盛的篝火。
在小城的北面和西面,老林子怕是得绵延几十里,拥有充足的木材,可以给小城提供取暖材料。
舒木蓉这些时日,因为其良好的表现,虽然还是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李元庆的种子,却是获得了不少的自主权。
就算刘巧还是毫不放松的跟在她身边,但至少,她总算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在小城里暂时溜达溜达了。
形势发展到如此,舒木蓉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放弃现成的哈儿分卫,而是选择了到这深山老林子里筑城,与后金主力决战。
舒木蓉天资聪慧,加之这些时日苦难的磨练,她的心智,早已经远非当年那个娇蛮少女一般。
冷静下来,她很快就明了了一些李元庆的用意。
将战场拉到这老林子里,在很大程度上,他和他的长生营,就相当于跟后金主力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甚至,因为准备的问题,后金主力还要处于一些劣势。
刚开始,得到后金主力的消息的时候,舒木蓉还在幻想,她的族人们,能尽快杀过来,砍掉李元庆的狗头,救她出火海。
但随着她在小城内溜达一圈,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进行,舒木蓉忽然有一种错觉,她的这个渴望,很可能,也要变成镜花水月。
她实在无法形容对李元庆的感觉。
他狠厉时,简直连长生天都要颤抖。
但他温柔时,却让舒木蓉感觉,就算这样跟着他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也不是太坏。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李元庆对她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
这更让舒木蓉形成了一种错觉,她和李元庆之间,已经‘磨合’的相当默契了……
“呸……”
火光的黑暗里,舒木蓉赶忙小心啐了一口。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那个男人,亲手逼死了她的父亲,近乎杀光了她的奴才和族人,她又怎能忘记这些仇恨?
只是……
又想起了李元庆的温柔,她的脑海里,就仿似一只小船在来回摇摆,让她的精神一时都有些恍惚。
这时,一个最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她面前,李元庆淡淡的笑道:“怎么不去帐里休息?跑到这里来了?”
舒木蓉赶忙深深万福行礼,“婢子见过将军。”
李元庆一笑,一把抓住了她柔软又暖和的小手,“走,陪我去吃饭。”
身后,刘巧赶忙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感受着李元庆大手的热度,舒木蓉芳心都在发颤,她忽然感觉,只要靠近他的身边,她的意识根本就不再受控制,或许,她只能沦为那个最悲惨的女奴了……
…………
时光匆匆,眨眼,已经到了大明天启三年的大年三十。
小城的修筑已经基本完工,各项防御工事都已经形成了规模。
到了中午,飘扬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小了一些,但这时,南面却是一阵噪杂,各色最熟悉的旌旗,如约出现在了小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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