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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多遮掩,简单将刚才脑海中划过的人名,对朱由检几人叙说了一遍。
朱由检几人完全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突然提起这些大明的将星们。
便是毛文龙,也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李元庆也不着急,笑着慢慢品了一口杯中酒,静静的等着众人的反应。
刚才,陈忠对镇江之役的讲述,已经将室内的气氛推到了一个小高~潮,但深喑其道的李元庆却深深明了,这还远远不够。
战争。
铁血。
胜利。
往往是男儿心中最深、也是最本能的渴望,哪怕是再孱弱、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谁不曾梦想?
尤其是对朱由检这种刚刚迈入青春期、正是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和幻想的年纪。
镇江之役,对朱由检而言,虽然充满了代入感,但毕竟,这还是他哥哥朱由校的江山,很多东西,他也不能完全表露。
但大明的将星,像是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种,却是全然不同。
他们是大明王朝的骄傲,更是朱家祖上流传的荣耀!
看朱由检紧紧握住了两只拳头,李元庆深深叹息一声道:“国事如此,我等都有责任那。只可恨,我等力逮,不等如同中山王、开平王那般,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陈忠也回过神来,深深叹息道:“是啊。元庆说的不错。镇江之役,我等虽是小胜,但实际战果还是太少了。后金鞑子的油滑狡诈,简直就像是野兽一般。今后,咱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啊!”
朱由检这时却道:“李帅,陈帅,你二人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大明到今日,让后金鞑子做大,根子上,还是萨尔浒之役的失利。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这种事情,急也急不得。镇江之役,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嘛。孤相信,照这般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大明必可收复沈阳、辽阳,驱除鞑虏,复我大明万里河山!”
毕竟是王子,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朱由检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帝王的风范。
不过,他看似是在开导李元庆几人,但李元庆却还是敏感的抓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
对于后金的祸患,朱由检很急啊。
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无论表情还是言语,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陈忠忙笑道:“信王殿下说的不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咱们稳扎稳打,后金鞑子就像是兔子的尾巴,绝对长不了了!”
李元庆这时也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咱们与鞑子相比,在机动性上,劣势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像是当年的捕鱼儿海之战,蓝玉为了找寻蒙元王廷所在,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但只要找到了,这群鞑子,不过就是一群肥硕的猪羊而已。”
“捕鱼儿海之战?”
朱由检眼睛不由一亮。
陈忠和毛文龙,也忙看向了李元庆。
捕鱼儿海之战,可谓是大明巅峰鼎盛的典范。
也是华夏文明驱除异族的一个极高的顶层高度。
大明洪武二十一年,大将军蓝玉,亲率十五万大明精锐北征,在庆州徘徊数日,终于探得了蒙元主力的动向,就在捕鱼儿海(今贝加尔湖)附近,但大军行至捕鱼儿海四十里,却仍未发现蒙元主力的动向。
蓝玉这时有些慌了,生了退意,但部将定远候王弼道:“我们十几万大军,深入漠北,毫无所获,就这样班师回朝,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蓝玉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随即采用了王弼的建议,‘穴地而炊’,这一来,蒙元的探子,便发现不了大军的烟火。
终于,在几日之后,他们在捕鱼儿海东北八十里处,一举怼住了蒙元王廷。
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判断失误,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元军几乎没有太像样的抵抗,一败涂地。
脱古思帖木儿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太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几十人,仓皇逃窜。
明军势如破竹,大获全胜。
捕鱼儿海此役,包括脱古思帖木儿的次子地保奴、嫔妃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员三千余、人口七万七千多、牛羊十五万多头、以及无数的辎重,尽入了明军手中。
而脱古思帖木儿的遭遇也是个悲剧,逃亡途中,正好碰到了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
作为阿里不哥的后人,也速迭儿早就对忽必烈这一脉刻骨铭心,当年,阿里不哥的死,简直就就是一个悲剧。
在此时这般状态,我为刀俎,人为鱼肉。
也速迭儿又怎的可能给忽必烈的后人保驾护航?
脱古思帖木儿和太子天保奴当场被杀,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逃走,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投降了大明。
至此,蒙元王族、成吉思汗的后人、传说中黄金家族,彻底走上了分裂,一蹶不振,大明北面蒙元的大患顿时锐减,老朱的屁股也能坐的更安稳了。
当然,此役后,蓝玉也是兴奋的过了头,或者说,狂妄自大到了极点,竟然要天保奴的正妃侍寝……
可惜,他当时的确是爽了,却也为后来被灭门,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但蓝玉的嚣张,只不过只是此役中小小的小小的、不能算是瑕疵的瑕疵,捕鱼儿海此战,几乎可以说是大明巅峰的制高点,更是所有朱家皇族子弟的骄傲。
此时,李元庆一将此战提出来,年幼的朱由检便兴奋的有些无以复加了。
他重重饮尽了一杯酒,小拳头狠狠的砸在桌面上,有些失态的道:“可恨那!蒙古鞑子尚不能耐我大明何,区区东奴……”
毛文龙也静静看了李元庆一眼,眼神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李元庆对场中情绪的掌控力,这简直是……
便是他,也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陈忠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笑道:“殿下,您也不要着急。我大明才是天下的正统,几百年岁月的流传,岂是区区后金鞑子可比?早晚有一天,我老陈必定要杀入沈阳,将老奴的儿孙女儿尽数带到京师!”
陈忠说的霸气十足,朱由检一下子也被提起了精气神,不由大笑道:“陈帅,孤相信,早晚会有这一天!”
他说着,却是看向李元庆,“李帅,孤真希望这一天能早些到来。”
又看向毛文龙,“毛帅,孤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饶是毛文龙,也被朱由检此言说的热血沸腾,忙恭敬拱手道:“臣必将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元庆却笑道:“殿下,毛帅,陈大哥,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们岂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鞑子虽强,但咱们未必不强。镇江之役,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陈忠哈哈大笑,“元庆说的不错。镇江,仅仅只是个开始。此时,镇江荒废,不论是本部还是辽南,都将有更多的余力,跟狗鞑子好好纠缠。咱们绝不能让他们舒坦了!”
朱由检也是大笑,“不错。此消彼长,我强敌弱。后金国小力微,有了镇江的例子,我大明就有了更大的底气,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毛文龙看了李元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苍老的感觉,他忽然感觉,与李元庆相比,他实在是显得有些沉暮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日攻克镇江城时,若不是李元庆当机立断,长生营又装备精良,恐怕,明军根本不可能有再攻破镇江城的机会啊。
不过,毛文龙也绝非凡人。
李元庆虽是强大,但他还没有完成他封侯的夙愿,更何况,李元庆是他一手带出来,他又怎的可能在李元庆面前服输?
片刻,毛文龙不由一笑,“来!今天信王殿下亲临,当浮的一大白。捕鱼儿海之战,更是爽快人心。来,咱们干一杯!”
毛文龙亲自带酒,便是朱由检也不敢不给面子,众人纷纷大笑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场内气氛愈发热烈。
一直在朱由检身后伺候的王承恩此时不由也暗暗点头。
轮到掌控力,整个大明,怕也真没有几人能跟李元庆相比啊。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便能走到此时的地位了。
只要有李元庆在,刚才所说的一切,未必就没有实现的可能啊。甚至,这个时间,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漫长啊。
但众人喝的正爽利,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有人在门外咋咋呼呼的道:“你们几个狗奴才,还不快给爷滚开。怎么?还想跟爷我耍横不成?我告诉你们,赶紧去告诉里面那些狗杂碎,说话都给爷小点声。再他娘的不开眼,爷一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这人说话声音很大,加之此时的荷花间,早就被李元庆令亲兵动了手脚,隔音的屏风障碍,被移偏了位,外面这人的咋呼清晰的传到了里面。
众人的脸上瞬间都不好看起来。
便是沉稳的毛文龙和王承恩,脸色也都阴郁了下来。
朱由检酒正喝在兴头上,却忽然仿似吃到了一只苍蝇,手里的酒杯也拿不稳了,忍不住狠狠拍在桌子上,“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大伴,你出去看看!把这几只苍蝇有多远轰多远。”
王承恩用力点点头,就要迈出门外。
李元庆这时却站起身来,笑道:“王公公,些许小事儿,岂能劳您大驾?卑职出去看看便成,可能只是个小误会,不要打扰了咱们喝酒的雅兴。”
李元庆正好坐在门口,这也是他早就筹谋好的位置,说着,便大步走出了门外。
王承恩不由微微点了点头。
李元庆此人,为人处事儿,真是没的说了。
他虽是朱由检的奴才,却也是大明巅峰阶层里的佼佼者。
说实话,为了这点小事儿,便让他出面,着实是有些掉份了,弄不好,还会搞的很尴尬。
他可是明了,这暖香阁,一直是文人士子们的爱好聚居地。
若为这点小事儿,万一捅得了马蜂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以李元庆的精明,他必定能将此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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