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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顶着大雨、暮然升腾起的大火,几乎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
而火油随着护城河水的涌动,早已经扩散开,巨大的火势先是由海州城西门开始,紧接着,以近乎肉眼不可测的速度,急剧朝着南北两边蔓延开来。
许多正在借着沙土袋支点、拼命顺着云梯往上城头上攀登的鞑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眨眼间便被浓浓的大火包围。
“啊~~~~!”
一个鞑子拔什库点子实在是太背了。
他刚刚爬上云梯还有没有两步,剧烈的火势便瞬间从他的屁股底下烧起来,直窜起三四米高。
这拔什库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便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
虽然他的衣服、铠甲早已经被大雨淋透了,但这火势这在是太猛了、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张开了大嘴的猛兽一般,一下子便将他吞没。
他根本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露在外面的手、脸、金钱鼠辫,已经瞬间化成了大火的助燃物。
他发出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手里的钢刀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本能的就朝弥漫着滔天烈焰的河水中跳下去。
可惜。
河水早已经将整个河面覆盖,表层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他根本无法出去换气,加之被火烧伤的手脸,一碰到水,简直钻心一般的疼。
但他却根本没有丝毫办法,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河水憋死。
片刻,他决定拼命了,聚了一会儿力,猛的一下子冲出河面,想要一口气冲到岸上去。
但他还是低估了火焰的威力和热度,只是一瞬间,身上残留的水的保护层便已经被大火吞没,他甚至连呼喊都已经喊不出来,身体内的油脂,已经成为了大火的助燃物。
此时,大概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护城河上的火势已经滔天而起,滚滚升腾,仿似是在对这漫天的大雨宣战。
这些鞑子哪能想到在这般大雨下,还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势来?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凭着本能往河水跳,却不曾想,这河水,就是他们的埋骨地、断头台。
“扑通,扑通,扑通……”
就如同下饺子一般,随着一个个惨呼着的鞑子纷纷跳进了河水,整个战场仿似瞬间凝滞了下来。
冲上城头的这几百号鞑子完全呆住了。
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此时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而与此同时,李元庆却是大声呼吼,“狗日的!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把这些狗鞑子给老子灭了!”
片刻,不远处的陈忠也反应过来,忍不住仰天长啸:“哈哈哈!狗鞑子!再给老子神气啊!再给老子神气啊!弟兄们,给老子把他们剁成肉酱!”
“将军威武!”
“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城头上明军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高呼着、狞笑着,拼命冲着这些狗鞑子扑过去。
…………
城下不远,看着剧烈燃烧着、甚至还‘噼啪’作响的大火,阿敏完全呆住了。
他简直无法想象啊。
在这般大雨下,李元庆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能烧起火来,而且,火势居然还这么大,这……
难道,李元庆才是有神灵庇佑的人?
阿敏心里忽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片刻,他赶忙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
天命永远在大金这一边,又怎可能在李元庆这个卑贱的汉狗身上?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时,身边一个奴才也反应过来,忙带着哭腔道:“爷,李元庆会妖术,李元庆会妖术啊!勇士们损伤惨重,这里不宜久留啊!爷,咱们快撤吧。要不然,勇士们怕都要被李元庆的妖法收了啊!”
“放你娘的狗屁!”
阿敏不由大怒,抬手一个耳光,直将这奴才抽的一个趔趄。
这奴才口中瞬间鲜血直流,可他却连疼也顾不上了,赶忙连滚带爬的奔上前来,用力抱住了阿敏的大腿,“爷,李元庆会妖术啊!咱们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啊!否则……”
身边其他奴才也反应过来,赶忙大声劝着阿敏离开。
阿敏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夜,大金已经筹谋的如此周密了,又有老天爷的庇佑帮助,可惜,他们竟然还是拿李元庆没办法,反倒还损伤惨重。
这……
但此时,阿敏也知道,大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再在这里纠缠,说不定李元庆还会冒出什么‘妖法’来。
虽然刚才阿敏狠狠抽了这个奴才的耳光,但在心底里,他却早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李元庆这狗杂碎,他,他真的会妖法啊!
再次看了巍峨的海州城头一眼,阿敏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了一个字,“走!”
身边一众奴才不由如获大赦,赶忙簇拥着阿敏,急急从前方退下来。
在另一侧不远,同样担任今夜主攻的杜度,基本也是跟阿敏一样的状态。
接连被李元庆放火烧了几次,再加之这次雨中的大火,杜度真是连胆汁也快要被李元庆吓出来了。
今夜,之所以要请战攻城,就是李元庆留给杜度的心里压力实在是太甚了。
若李元庆不除,杜度就算在沈阳城,却也会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杜度非常明白,想要解除这个梦魇,只有他亲手了结李元庆,切下了他的狗头,才会将一切消除。
但杜度又哪里知道,今夜的攻势,还没有展开呢,李元庆却又在他这‘幼小’的心灵里,狠狠的劈上了一道一尺深的伤疤……
“不能够啊,这不能不够啊!这怎么可能啊!”
正在后阵不远处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谭拜,这时也完全慌了神。
他简直做梦也无法想象,在这般大雨中燃起火势,这,这……
李元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难道,他,他真的有鬼神之力不成?
一旁,随侍的孟刚都都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哪路神仙保佑他。
之前,在大尖山被李元庆火烧了一次营地,他已经对李元庆有了阴影,却想不到,在今天这般大雨下,李元庆竟然,竟然又再次烧起火来,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时,看到阿敏和杜度的王旗相继退回来,孟刚都都也反应过来,忙道:“谭拜大人,李元庆势大,咱们,咱们先退一步吧?”
谭拜简直连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但他明白,两位主子爷都撤军了,他就算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他难道能突破这‘天火’么?
“李元庆,就算你是真的有鬼神之力,爷我也一定会切下你的狗头的!!!”
谭拜狠狠啐了一口,放了句狠话,却也只得招呼身边奴才快速后腿。
此时,在后面的后金战阵之前,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烈火,老奴浑浊的眼睛里也有些迷茫。
按照之前的形势,今夜,基本上都可以将大局抵定了,谁又能想到,李元庆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这,这简直是……
旁边,随侍的岳托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下雨天怎么还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呢?这,这……”
老奴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难道,难道苍天真的要绝我大金吗?这样,这样都能让李元庆得逞?”
岳托也回过神来,忙道:“汗祖父,不!天命永远在我大金身上!李元庆这一定是耍了某种手段。他向来诡计多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必然是耍了某种咱们不知晓的手段,烧起了这场大火!”
旁边的莽古尔泰脸色也不好看,但此时,连他的汗阿玛都对此战失去了信心,这仗还怎么打?
他忙道:“汗阿玛,岳托说的不错。李元庆诡计多端。他一定是耍了咱们不知道的某种手段。咱们岂可因为这一点点小挫折,便灰心丧气?这般大雨,这大火必定烧不了太久的。咱们还有机会,咱们还有机会的!”
这时,正在前方督战的代善也赶了回来,他浑身都已经被雨淋透了,也顾不得满地的泥浆,忙用力跪倒在地上,对老奴磕了几个响头,“汗阿玛,儿臣无能啊。这场大火……”
老奴这时却已经冷静下来一些,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浑浊,他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亲自上前一步,伸手把代善拉起来,“此事,不怪你啊。李元庆此人,着实是,着实是……”
老奴一时也想不起,究竟是用什么词,才能形容李元庆了。
按照这般态势,只要李元庆在海州城,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这简直是……
片刻,阿敏和杜度也如同是落汤鸡一般赶了过来,赶忙跪地磕头对老奴请罪。
老奴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今天都已经做的很好了。此事,不怪你们。可李元庆究竟是怎的做到在这么大的大雨下烧起这把火的呢?”
代善几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莽古尔泰忽然道:“若是老八在此就好了。他读书多,见识广,说不定,他能看穿李元庆的把戏。”
代善也猛的回过神来,“汗阿玛,咱们在此虽然遭遇小挫,但八弟已经深入老寨,若是能八弟能击溃毛文龙,将毛文龙除掉,咱们此行就不亏啊。”
众人闻言不由都是大喜。
他们只顾着眼前,却是将东线老寨忘了。
若是皇太极能剪除毛文龙,去了辽东一势,那他们再对付李元庆,就有更大的把握了。
岳托却摇了摇头,“汗祖父,阿玛,两位二叔,五叔,我在辽南几年,深悉毛文龙此人的秉性。此人,简直比李元庆更狡诈,简直比泥鳅还难抓。八叔的大军已经慢了半拍,想要剿灭毛文龙,难啊。”
老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似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岁,“此事先不谈了。今夜,勇士们辛劳。传我军令,收兵吧。让勇士们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再做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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