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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锦衣卫也被这白胖子凄惨的呼声吓了一大跳,忙快步迎上来。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领头的是个锦衣卫的千户,也就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的还算俊俏,他边走着,边朝这边呼喝,倒也颇具威势。
但一看清这锦衣卫千户的脸,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厮不是别人,居然是客氏的独子、天启小皇帝的奶兄弟侯国兴。
“这是什么地方?都看什么热闹?散了散了散了!”
侯国兴边大步朝这边走着,边大声对着周围的老百姓呼喝。
他身边的喽啰们也是凶神恶煞,不断的驱散着周围围观的百姓。
对于老百姓而言,锦衣卫那可是‘活阎王’的代名词啊!
眼见锦衣卫来了,谁有还敢在这边多停留?不自禁的便开始朝外溃散。
不过,锦衣卫一直是内廷的爪牙,很大程度上,与这些贵人们,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眼见锦衣卫来人了,这些贵人们脸上也多有不悦。
叶公子和赵公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刚才谁在呼喊,是你么?是你么?”
侯国兴虽然还年轻,但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是一年两年,在做戏方面,他显然已经很纯熟,不断的撕扯着这边的奴仆,大声质问。
这些奴仆今天已经快要被李元庆吓破了胆子,在这个时候,又怎敢再招惹侯国兴,哪里敢多言半字?
片刻间,侯国兴已经来到了李元庆这边,偷偷瞄了李元庆一眼,有些谦卑的一笑,却忙大步跑到了这白胖子身前,“是你么?刚才是你在呼喊?”
白胖子也认识侯国兴,仿似见到了大救星,忍不住滔滔大哭道:“候千户,候爷啊!您可是要为学生做主啊!李元庆,李元庆竟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妄动刀兵,妄图置学生与死地啊!候千户,您可要给学生做主啊!”
“李元庆?”
侯国兴故作一愣,忙看向身边穿着便装的李元庆,片刻间,脸上却是挂满了讨好的笑容:“李帅,李帅您怎的在这里?您来京师了,怎的不告诉小侄一声?小侄虽然卑微,但一顿酒钱还是能请得起的。李帅,您,您这可是要小侄为难了哟。”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侯国兴这厮,在演戏的天分上,倒是得到了客氏的不少真传啊!
对于侯国兴,李元庆虽没有太多好感,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甚至可以算是他的野……
但~~,花花轿子人抬人。
侯国兴这厮既然懂事,李元庆自然也不会不给他面子,淡淡一笑道:“是候千户啊!今日个可是巧了。贤侄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今日,我还真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说着,李元庆看向这白胖子,“这厮打死了我的弟兄,却不赔银子,贤侄啊,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嗯?竟然有这种事情?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胆敢如此大逆不道?”
侯国兴说着,仿似要吃人一般,看向了这白胖子。
这白胖子此时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早就该想明白的,李元庆即是阉党的骨干将领,又怎的能不认识侯国兴这个孽种呢?
可惜,他还指望着暗地里偶尔与侯国兴之间的酒肉关系,希望侯国兴能在此时拉他一把。
却不防,这厮就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了。
“李帅,您若信得过小侄,不防将这人交给小侄处置。小侄保证,明天天亮之前,绝对让这厮把银子送到您的府上!”
侯国兴瞄着这白胖子看了一会儿,果断的打了包票。
“这……”
李元庆故作犹豫的看向了身边的叶公子和赵公子。
这白胖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杀猪一般痛呼:“叶公子,赵公子,救命啊!救命啊!我可不想去锦衣卫的班房里啊!叶公子,赵公子,你们一定要救救小弟啊!”
叶公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忙看向李元庆道:“元庆,你看,这事情,这事情闹的……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儿?现在,这……”
赵公子此时也感觉到了李元庆的能量。
他虽然出身高贵,父亲身居要职,更是东林的党魁级大佬,但他本人毕竟没有入仕,他所拥有的影响力,又怎的可能与威凛天下的李元庆相比?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李元庆真的在此时,将他斩杀,李元庆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而他的老父亲赵~南星,到时就算是有心,却也很难有力了。
形势比人强,赵公子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说话,“李,李帅,你,你究竟想怎样?才肯放了白兄?”
李元庆一笑:“赵公子,我之前没有说过么?只要这白胖子把战死兄弟的抚恤银结了,交出杀人凶手。这件事,就打住了!”
“这……”
赵公子忙看向了身边的叶公子。
叶公子可是亲身见识过、更知晓李元庆的实力的,不动声色间,对着赵公子点了点头。
赵公子长长的叹息一声,来到了这白胖子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白胖子简直咬牙切齿,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他若再不识时务,很可能,他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
李元庆先不说,就单单是侯国兴和这些锦衣卫,就足够要了他的小命啊!
片刻,白胖子一咬牙道:“好!李元庆,我赔银子,我现在就赔银子!不过,杀人凶手,我也不知道,总不能,我把所有奴仆,都交给你吧?”
“哦?”
李元庆一笑:“白兄你找不出杀人凶手?那事情也简单。抚恤银翻倍便是。原先是一千两,现在,嗯,就一万两吧。我也不吭你!两条人命,一个伤残,合计两万五千两,银子拿来,你走人!”
李元庆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此时,在场所有人,却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元庆这话里的分量!
但李元庆说的又很合理,就算开口稍微大了一些,但不论是赵公子还是叶公子,一时都很难挑出毛病来,在很大程度上,这倒是一个最好的解决事情的办法了。
“你-----!”
白胖子看着眼前李元庆高大的身影,简直恨不得生食了李元庆的血肉,两万五千两银子,那已经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啊。
他虽然出身陕西豪族,但一年在京师的供给,不过也就两万多两银子。
应酬完该有的应酬,再加之随意花销一点,又哪里还有结余?
但此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他简直恨不得抽自己几十个嘴巴子。区区几个奴才而已,才值几个银子?现在,李元庆却是要他的真金白银啊!
“怎么?白兄不想给?呵呵。那~~,本将只能把你交给候千户带走了!”李元庆笑眯眯的看着侯国兴道。
侯国兴怎的能不会意?
忙摩拳擦掌道:“李帅,您放心,这事儿小侄拿手,一切都包在小侄身上,最迟明早天亮,小侄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白胖子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别,别……我给银子,我给银子还不行嘛?白广恩,快,快回去取银子!”
“呃?是。”这白胖子的一个家丁奴仆,忙飞速朝人后奔去。
李元庆闻言却是一愣,“白广恩?这,这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此时,眼见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各人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陈继盛,他简直万万都没有想到,在这般情势下,李元庆竟然逆天而为,最关键的,他,他居然还成功了……
这,这真是……
尤其是李元庆的人脉关系,不仅是叶公子,便是侯国兴也……
他这时早已经明了了侯国兴的身份,这还真是……
“元庆,元庆,今天这事儿,真是多谢你了。”陈继盛赶忙凑到李元庆身边小声道。
李元庆低低一笑,“大哥,此事,待会儿咱们再谈。”
李元庆说着,笑着走向叶公子和赵公子这边,“叶公子,今日之事,元庆也是迫不得已,得罪之处,还请叶公子海涵啊!”
叶公子有些无奈的苦笑:“元庆,哎。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今晚若有闲,咱们一起喝一杯水酒。”
李元庆忙笑道:“叶公子相招,元庆恭敬不如从命。”
叶公子这时也明了了过来,今天这事,倒不是李元庆不想给他面子,实在是形势已经把李元庆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已经容不得李元庆再后退半步。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
更何况,是李元庆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员啊!
赵公子英俊的脸上,神色也有些复杂。
他早就听说过李元庆的大名多次了,在寻常很多时候,在同僚聚会的酒宴上,他总是对李元庆不屑一顾,认为李元庆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泥腿子而已。
但此时,真正直面李元庆,了解了李元庆的手段,他这才明了,他和李元庆之间,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这时,李元庆与叶公子寒暄完毕,笑着来到了他的身前,“赵公子,今日之事,元庆也不想闹的这般大,得罪之处,还请海涵那。”
李元庆既然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他赵公子又怎的能失了礼数?忙拱手道:“李帅,今日之事,学生也有过错。正巧,叶兄也在这里,今夜这顿酒宴,便由学生来请了。还请李帅务必赏光。”
在场这些贵人们不由一阵低声啧啧议论。
李元庆此人,还真是……
很快,那个叫白广恩的家奴拿来了银子,李元庆也如约放人,众人再次聚集到了酒楼的大厅里饮宴。
今日,贵宾不少,含金量高的也有不少。
虽然是敌对阵营,但基本都是各自阵营中的一线人物了。
就算心底里再怎么恨对方,但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过去。
有些生涩的开局之后,各人开始推杯换盏,李元庆这时却忽然想起来,白广恩,那不是崇祯末年的山海关总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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