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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黑子此事,最终在商老六的大力斡旋下、有惊无险的翻过去。
许黑子被处以罚银九千九百两,罚俸半年,并且,当着商老六的面,被李元庆抓住一顿狠狠的拳打脚踢。
不过,此事并不会对外公布,知晓的,只有李元庆、商老六、牛根升,以及亲兵中的寥寥几人。
而李元庆之所以肯原谅许黑子,一方面,许黑子是他的手足弟兄,是在镇江时,便跟随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老弟兄。
当年,李元庆逃出被皇太极死死围困的镇江城,许黑子是毋庸置疑的首功!
这些年来,许黑子也为李元庆、为长生营、为整个辽南,立下了汗马功劳。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许黑子在第一时间,便坦白了此事,虽对大局有所影响,但并不致命。
否则,李元庆即便不会处死许黑子,至少,他这一辈子,也别想获得自由了。
许黑子虽然被李元庆亲手狠狠的揍了一顿,不过,这厮的心情却是回暖了。
跟随李元庆这么长时间,他也有些摸到了李元庆的性子,倘若李元庆对他不理不问,那~~,才是彻底判了他的死刑。
而被李元庆揍一顿,虽然面子上有些不好看,但毕竟是他先做错了事情,而且,李元庆并未将这事情扩大化,保全了他的面子,不至于让他在整个军中、整个岛上,丢大人。
这也让许黑子对李元庆充满了感激。
客房内,摆着几样简单的酒菜。
李元庆坐在上首,商老六坐在左首,许黑子则是跪在下首。
商老六笑着当着和事佬:“元庆,黑子这也是没有见识,以前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话说开了,都是自家弟兄,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黑子,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啊!”
商老六忙对许黑子使了个眼色。
许黑子也反应过来,顾不得满脸伤痕,忙端起酒杯,恭敬对李元庆道:“将军,卑职,卑职敬您一杯。”
李元庆端起酒杯,盯着许黑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口气饮尽。
许黑子赶忙也一口饮尽杯中酒,有些傻傻的看着李元庆。
李元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黑子,你开的这个头,相当的不好啊!”
许黑子此时又怎能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重重对李元庆磕了几个响头:“将军,卑职知错了!卑职这辈子,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商老六笑道:“黑子,这事情,也不能说是错。咱们活着,难免还是要碰到这样的事情,关键还是要看你怎么处理了。郑家想在泛太平洋贸易公司里面找点赚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给你送银子,也都不叫事儿。关键是你必须得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通报给将军。让将军心里有数,不至于被迷惑,误了大局、大事儿。你知道么?”
许黑子连连点头,“商爷,卑职记得了。”
商老六笑着摇头:“黑子,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如果,下次你再碰到这样的事情,在不损害咱们长生岛的利益基础上,你可以接受对方的银子。但~,你收了这银子之后,必须得及时对将军禀报。将军会把这银子收上来,根据你立功多少,再分发给你多少赏赐。”
商老六说着,淡淡抿了一口酒,“到这样,这些银子,有了备案,便不再是黑银,而是变成了干干净净的白银,你明白了么?”
许黑子这时也明白了商老六的意思,忙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却不理他,自顾自的喝酒。
许黑子不由有些尴尬。
商老六笑道:“元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看,黑子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
李元庆看向许黑子的眼睛,直勾勾道:“郑家那边,你想好了么?”
许黑子忙道:“将军,郑家之事,以卑职来看,只可缓兵,而不可硬来。他们的舰队很庞大,虽然卑职不知道详情,但最少,两三万众,还是有的。若咱们直接与郑家交恶,就算郑家不敢在明面上有所动作,但咱们的商船,总是要经过东南海域,万一被他们动些小手脚,就算无大碍,小毛病总是会有不少的。”
许黑子小心观察着李元庆的神色,忙又道:“将军,此次,卑职虽然没有见到许心素,但却对许心素留下了善意。想必,用不了多久,许心素这边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咱们若是适当的放给郑家和许心素这边一些利益,势必能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商老六不由点了点头,许黑子此次虽然做了错事儿,但能力还是有的。
“元庆,黑子所言不错。泛太平洋贸易公司的实际利益,说到底,还是江南以北的商贸物品,像是咱们大明的宝贝,丝绸、茶叶、瓷器,郑家也一直在做。这路子,以咱们现在的实力,阻是肯定阻不断的,倒不如顺势而导。”
说着,商老六给李元庆倒了一杯酒,又道:“元庆,让郑家和许心素相互竞争,就算把整个东南的利益都让与他们,那又何妨?毕竟咱们还没有控制在手里啊!说出去,还好听一些。”
李元庆却并未着急表态,掏出雪茄盒,丢给商老六一支,自己也放在嘴边一支。
片刻,他看了许黑子一眼,直接连盒子也丢给了许黑子。
许黑子不由大喜,忙快步过来,取出火折子,小心帮李元庆点燃,再是商老六,最后才是他自己。
三人吞云吐雾一番,李元庆道:“这个大势,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担心,许心素怕是撑不了太久,不是郑家的对手啊!”
许黑子不由一愣,瞬时被烟呛到了嗓子,连连咳嗽。
片刻,他忙擦了一把眼泪道:“将军,这不至于吧?卑职在东南的这些时日,也着重了解了一番许心素。这厮虽然官职不大,只是个水军千户,但这厮与荷兰人交往很密切,在官军中人脉也很深厚,虽然船不多,人手却不少。尤其是他的船,皆是战船。就算他争不过郑家,以卑职看,撑个五六年,七八年,怕还是没有大碍的。”
商老六也道:“元庆,许心素的官方背~景很深厚,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郑家干趴下吧?”
李元庆深深吸了一口烟蒂,吐出一口浓雾,“郑家有十八芝、有李旦的基业,在台湾,在日本,都是根基深厚。许心素纵然有官方背~景支撑,又与荷兰人眉来眼去,却没有准确控制的航道。我有直觉预感,他绝难是郑家的对手,而且,或许很快!”
“这……”
商老六和许黑子相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商老六忙道:“元庆,能不能说的再深点?”
李元庆一笑,扫了商老六和许黑子一眼,“很简单!咱们的出现,让郑一官赶到了压迫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官军,披上大明的官袍!但~,他跟许心素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若许心素在,郑一官又怎么能睡的踏实?”
商老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许黑子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只想到了当时当地的时局,却并没有把己方算进去,尤其是把己方未来算进去,这……
商老六忙道:“元庆,那,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李元庆把玩着手里的烟蒂,看向窗外幽深的夜色,片刻,这才道:“商大哥,黑子,按照此时的状态来看,一个混乱的东南,更符合咱们的利益!甚至,也更符合大明的利益,符合华夏民族的利益!即便这会有损伤,但这却能让郑家、许心素,包括咱们,都能感觉到危机感!”
顿了一顿,李元庆长舒了一口气道:“咱们大明,在大海上,孱弱太久了!戚少保虽然勇烈无双,可惜,他只重陆战,却并未看到这一点!而戚少保之后,我大明几近无人啊!若没有合适的战争,又如何磨练战船、水手们的战力?”
商老六和许黑子这时都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万万没有想到,李元庆竟然会想的这么长远。
许黑子道:“将军,若是这般,咱们,咱们就必须要助这许心素一臂之力了?否则,按照这个势头,他恐怕真的不是郑家的对手啊!”
商老六道:“黑子,想援助许心素,又哪有这么容易?此人心高气傲,怕是很难买咱们的账啊!要不然,此行郑家你都能见到,还会见不到他?”
“这……”
许黑子这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草!我这个本家啊!难道,这真是好良言也难劝该死的鬼么?”
李元庆道:“许心素的最大依仗,恐怕就聚集在了他的荷兰干爹身上,但~,他的荷兰干爹,恐怕并不买他的账!依照此时郑家的实力,若是被他们抓到了机会,怕是绝不会给许心素喘息之机啊!”
“将军,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许黑子精神已经完全提起来,紧张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怎么办?凉拌!黑子,郑家不是喜欢给你送银子嘛?这次,老子就给你个收银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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