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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李元庆不动声色的恭敬拱手道:“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福分,也是儿郎们的福分。”
崇祯皇帝淡淡一笑:“李帅,其实,其实咱们之间,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生分的。李帅,朕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啊。”
说着,崇祯皇帝略有深意的看了李元庆一眼。
李元庆忙恭敬跪倒在地,“皇上,臣是大明的臣子。更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力,为皇上分忧,臣义不容辞!”
崇祯皇帝非常满意李元庆的态度,忙亲热的将李元庆扶起来,笑道:“李帅,看~~,刚才不是说了么?咱们之间,不必这般拘谨。朕知道,张三顺将军诸将兵,皆是李帅的臂膀。所以,朕决定,将这些人,还给李帅。”
李元庆一时也有些摸不透崇祯皇帝的用意了,忙恭敬拱手:“臣遵旨。”
“呵呵。”
崇祯皇帝一笑,踮着脚,亲热的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笑道:“李帅,朕知道,张三顺将军诸将兵,皆是真正上过沙场的勇士,李帅您此时,又正值用人之际。与其让他们在京师里,压抑着性子,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何如,将他们重新划归李帅麾下,上战场杀敌,如鱼得水?”
李元庆忙恭敬颔首,等待着崇祯皇帝的下文。
崇祯皇帝笑着走到了前面,又转过身来,看向李元庆的眼睛:“李帅,咱们之间,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朕~~,只问您一句话。希望李帅可以对朕明言,不要有任何欺瞒。”
李元庆恭敬道:“皇上请问。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李帅,朕敢问李帅,若要完全平息辽地建奴祸乱,需要多久?”
仿似是怕这句话太生硬,崇祯皇帝忙又补充道:“李帅,您也知晓,辽饷数额之巨大,国库之亏空,朕现在,难啊。”
李元庆这时也明白了崇祯皇帝的用意。
为何,他会用顺子诸人,当做这次谈话的诱引了,感情~~,问题出在这里啊……
难道,‘离职’的袁督师,已经开始对崇祯皇帝上书了么?
又或是,崇祯皇帝本人,想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所有问题……
看李元庆沉吟,崇祯皇帝也非常紧张,小心的看着李元庆。
他非常需要,李元庆这种真正威凛天下的宿将,在这个问题上,给他一个‘答案’。
李元庆自然注意到了崇祯皇帝眼睛中的期待,又筹谋片刻,李元庆缓缓道:“皇上,此事~,有些太过巨大了,臣一时也无法完全说清楚。如果皇上非要臣~~,给出一个时间的答案。那臣思量,可能五年,也可能十年,又或是十五年,二十年。若是皇上能给辽地更多的支持,臣思量,五到十年之间吧,整个建奴祸乱,形势会明朗。”
“五到十年啊?”
崇祯皇帝明显有些失望,但片刻,他的眼睛里却又有了神彩,李元庆说的是五到十年,又不是一定要十年,说不定,五年就可以呢。
“李帅,您感觉,此时,在辽地,发动对后金军的战事,最大的难题,或者说,我大明,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
李元庆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崇祯皇帝甚至特意宴请了李元庆一顿午饭。
不过,虽然崇祯皇帝对李元庆表现的足够尊敬,各方面的问题,也非常有章法,但李元庆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小皇帝的性子……
李元庆不由又想起了历史上,他……他到死都不肯认错……
走出宫门外,顺子等人,和杨磊一众亲兵,已经汇合在一起。
看到李元庆出来,一众人赶忙迎了过来,都是大喜。
顺子更是犹如倦鸟归林,这厮虽然蓄起了规整的小胡子,但兴奋的神情,还是像当年的孩子一般,嘿嘿笑道:“哥。”
李元庆扫视周围一圈,笑着在顺子的胸口锤了一拳,又挨个在几个老亲兵的胸口锤了几拳,笑道:“弟兄们人都齐了么?”
顺子忙笑道:“还有几十个弟兄正在交接。最迟晚上,应该可以处理妥当。哥,咱们应到二百人,实到二百人。”
李元庆一笑:“回去再说。”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顺子忙麻溜的跟着李元庆身后,钻到了马车里。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熟悉的马蹄韵律响起来,顺子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忙低声道:“哥,此次入宫,情况如何?”
李元庆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不好不坏。顺子,这些时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得罪了新皇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事情,让他看不顺眼了?”
顺子忙道:“哥,这,这不能够吧?他是皇上,弟兄们怎敢违背皇上的旨意?哥~,说白了。这些时日,除了他刚登基之前,咱们的弟兄们在王府护卫他的安全。剩下的这些时日,弟兄们,就像是他的保镖,中看却不中用。”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着拍了拍顺子的肩膀:“什么都不要想了。回来就好。今天晚上,哥给你和弟兄们接风!”
…………
回到雾雨阁,安排好顺子一行人在三福客栈休息,李元庆刚刚回到雾雨阁后院,杨娇~娘便快步迎了过来,低声在李元庆耳边道:“元庆,今日下午,王公公又过来了。他,他说,咱们这边若是不方便,可以先不着急开业,可以多花些时间,好好筹备一下。”
李元庆点了点头,大手揽住杨娇~娘的纤腰,“走,回屋里说话。”
杨娇~娘忙跟随李元庆,来到了屋子里,给李元庆斟满一杯热茶,“元庆,王公公的态度转变的有点快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元庆喝了一口茶水,又点燃了一颗雪茄,缓缓吐出了一口浓雾,“娇~娘,无风不起浪啊。此事~,我现在也有些吃不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京师的利益,咱们必须要全部放弃了。雾雨阁的招牌……等以后吧。以后再说。”
杨娇~娘对此反倒比李元庆还看得开,忙笑道:“元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不在京师开,可以去天津开嘛。也可以去登莱开嘛。再说,咱们现在,又不指望雾雨阁再进多少银子,没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李元庆一笑,重重捏了捏杨娇~娘的小手,“娇~娘,放心吧。比这更凶险的风浪,咱们都过来了。此次,也一样不会有问题!”
说着,李元庆又在杨娇~娘耳边耳语几句,杨娇~娘赶忙连连点头。
…………
李元庆一行人,在次日一大清早,便启程,离开京师,返回辽地。
陈忠亦是如此。
只不过,陈忠走的是天津一线,李元庆则是走的陆路、山海关一线。
出了广渠门不远,陈忠大步来到了李元庆身边,低声道:“元庆,一路多加保重。”
李元庆重重点点头,低声道:“大哥,记得,不要露出马脚。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辽地之后,咱们再徐徐图之。”
陈忠重重握了握李元庆的大手,“元庆,保重。”
看着陈忠的队伍率先离去,李元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半晌,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咱们走!”
“是!”
队伍很快向东启程。
来时,李元庆的亲兵人数,在八百人左右,但此时,加上顺子一行人,李元庆的队伍总人数,已经妥妥的超过了一千人。
与此同时,杨娇~娘和雾雨阁的留守,在昨夜城门关闭之前,已经提前出城,她们将在前方二十例外的一处庄子,与大队人马汇合。
此时,队伍的人数虽然多了不少,但李元庆一行人,战马带的非常充裕,又兵强马壮,就算天气严寒干燥,但儿郎们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中午,队伍顺利与杨娇~娘一行汇合后,一路继续往东。
来时有积雪,路不是很好走,但返程,却是连颗雪沫子都见不到,天气寒冷干燥的令人发指。
虽然没有太多烟尘,但天空中的烂叶子却是满天飞,让一路上的景色,有些说不出的荒凉。
七日之后,队伍已经过了玉田,到达了蓟镇的境内。
虽然在之前,李元庆与刘家有过约定,要去刘家做客,但此时,形势并不明朗,这次拜访,显然不能成行了。
不过,刘家家主刘民修显然是个明白人。
哪怕李元庆并没有前方刘家寨子下榻休息,他依旧派人,给李元庆送来了五十口肥猪,一百只羊,以及银票两万两。
黄昏。
队伍在一处土坡的避风一侧,扎下营来。
亲兵们都去忙活扎营,寻找干柴,李元庆则是站在土坡顶上,迎着凛冽的北风,静静的审视着这片苍茫却又无比壮丽的土地。
顺子在下面盯着扎营,张磊则是带着五十名亲兵,在李元庆几十步外护卫。
刘二少爷刘茂才,此时却是得以侍立在李元庆身边,与李元庆一起,站在同样的角度,审视整个风景。
这也让刘茂才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这些时日,在京师,刘茂才一直在亲兵序列里混,很少有单独接触到李元庆的机会。
但~~,对长生营了解的越深,他越是明白,他能加入长生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此时,李元庆出京时,虽然各方面的消息,都有些……有些不太好……
但~~,刘茂才却是坚信,些许魑魅魍魉、小鬼而已,又怎的可能阻挡李元庆的坚定而又强力的步伐?
敢于李元庆作对、甚至是为敌的人,那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本啊~!
此时,风虽然很大,但~,能在李元庆的身边侍立,刘茂才的胸膛挺得笔直笔直,虽然比训练有素的亲兵们,还是有着不少差距,但这精神头,已经不落后多少。
仿似~,这些寒风,根本就是无物,只要能站在李元庆的身边,他刘茂才,就会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温暖。
一旁,李元庆也很满意刘茂才的改变。
人常说,部队是最好的大熔炉。
尤其是在长生营这种强有力、而又欣欣向上的战斗性集体中,这一点,便更为明显。
片刻,李元庆一笑:“茂才,以前,你有没有来过这地方?”
“呃?”
刘茂才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忙笑道:“将军,卑职倒真没有来过这地方。主要是卑职以前的格局太小了,就认识卑职那一亩三分地了。此时,能站在这里,卑职的心胸,不自禁的,就开阔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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