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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钱是男人的胆,衣是男人的脸。’
田宏遇之前虽空有国爷的身份,却苦于不得法门,只能白白浪费他这无以复加的优势,不能融入主流。
但此时~,身边有李元庆的强力支撑,田宏遇简直就像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就好像是‘处男’,哪怕表现还稍显稚嫩呢,却是已经走上了轨道。
片刻,李元庆笑道:“田爷这般,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事情……”
说着,李元庆看了下方的范二公子和王公子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凝神陷入了思虑。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本就一直牢牢的盯着李元庆的每一个动作,到了此时,他们又焉能不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
片刻,范二公子忙道:“国爷,国爷,小辈真的知错了。只求国爷再给小辈一个机会,任何惩罚,小辈都心甘情愿啊。”
王公子也忙拼命磕头道:“国爷,早就闻您宽仁厚德,是我大明的典范,恳求国爷再给小辈们一次机会啊。”
渠元吉几人也忙磕头如捣蒜,连连苦求不止。
大局虽已尽在掌控,但此时,田宏遇心里一时反而有些犹豫起来,忙又看向了李元庆这边。
李元庆当然明白田宏遇的深意。
权利虽至高无上,只可惜,对其中的‘度’,田宏遇还没有完整的概念。
片刻,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雪茄道:“范贤侄,王贤侄,田爷这边的医药费,嗯。你们便凑个整吧。也算是十全十美的将此事过去。如何?”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又怎能还不明白李元庆的深意?
一时忙拼命磕头:“谢叔父大人提携。谢叔父大人提携啊。”
看着他们磕头如捣蒜的模样,李元庆不由想起了后世、本山大叔和范伟那部经典小品中的一幕:“你看,他还谢谢。”
田宏遇此时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不由愈发对李元庆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像是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帮人,虽表面看似光鲜,但实际上,他们在家族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主动权。
换句话说,他们手里的银子,并不是太过充裕。
但若只要一万两,显然~,他田宏遇这国丈爷也太不值钱了。
但若要个三五十万两,明显也超出这些公子哥们的承受范围,若真把事情搞大了,他田宏遇这边也不会太美。
而十万两,六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既能让范二公子、王公子这帮公子哥,感觉到肉疼,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彰显、匹配他田国爷的身份。
最关键的是,双方对这个结果大差不离都能接受。
而这十万两银子,便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偷偷流进了他和李元庆的腰包里。
整个大局已经完全走进了渠道,李元庆笑道:“诸位贤侄,事情既已经过去,那咱们也不必拘谨了。诸位贤侄都起来吧。今日时候已是不早,待明日下午,咱们再一起、好好喝一杯吧。此时,咱们还是先听颜夕姑娘抚琴为先。”
“谢叔父大人。”
“谢叔父大人……”
范二公子、王公子诸人,登时又是跪倒一片。
颜夕姑娘这时却偷偷的万种风情的白了李元庆一眼。
那意思是,到现在,才想起她来啊。
李元庆淡淡一笑,却是用力的嗅了嗅怀里白二娘的发丝深处。
颜夕姑娘俏脸不由微微一红,忙垂下了头,恭敬笑道:“两位爷,颜夕要开始抚琴了。只是,颜夕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时候也有些晚了,若有走调,还请两位爷和诸位公子不要见怪啊。”
田宏遇忙哈哈大笑:“颜夕姑娘太客气了。今夜能闻得颜夕姑娘抚琴,已经是田某的荣幸了。”
这时,范二公子忙恭敬拱手道:“两位叔父大人,小侄忽然想起来,小侄家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去处理。这……小侄先行告退了。”
王公子登时也反应过来,忙也恭敬道:“两位叔父大人,小侄这边也有些事情……”
渠元吉几人也反应过来,忙也纷纷找理由告辞。
田宏遇心中不由更为惬意。
这帮兔崽子,倒还不是太过不赶眼色嘛,笑着看了李元庆一眼,笑道:“既如此,你们便回去处理要事吧。至于明日晚宴的地点,那便先定在这明月楼吧。”
范二公子、王公子几人登时不由大喜,忙又对李元庆和田宏遇磕了几遍头,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等他们走了,田宏遇不由哈哈大笑:“元庆,来,咱们老哥俩走一个!”
李元庆哈哈大笑着跟田宏遇碰了一下杯,“国爷,咱们再浪费时间,颜夕姑娘怕是要睡着了啊。”
“哈哈哈。元庆,幸得你提醒啊。颜夕姑娘,请。”
颜夕姑娘波光流转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微微一个万福,又恭敬的看了田宏遇一眼,同样乖巧的一个万福,两只纤纤玉手,就仿似一个个纤细的精灵,开始在这巨大的古筝上飞舞起来。
《春江花月夜》。
是唐代大才子张若虚的一首千古名作。
到了此时,早已经广为流传。
只不过,因为其中的韵味稍显复杂,韵律也稍显困难,并不是太符合此时大明权贵、士大夫阶层的腔调,点这曲子的人,并不是太多。
而能弹好的,那就更少了。
但颜夕姑娘是何人?
能登上此时的京师第一楼、明月楼的花魁宝座,怕绝不比当选正宫皇后,要简单许多。
随着她娴熟的玉指伴随着琴声进入了节奏,她也开始轻轻吟唱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李元庆和田宏遇,经过了今晚这么一大通折腾,也都有些疲惫了。
尤其是田宏遇,他的精力跟正值当年的李元庆,自是远远无法相比。
伴随着颜夕姑娘精妙的琴声,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闭着眼睛,嫣然已经沉浸其中,非常放松。
李元庆此时也放松了不少。
尤其是古筝的曲调,比后世比较暴躁的现代乐器,要更为优雅,也更为宁静。
哪怕是西方高雅的钢琴呢,李元庆却始终还是更喜欢华夏传统古筝的小桥流水,磅礴青山,就仿似缠绵悠长、却又巍峨澎湃的山水画卷。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当听到颜夕姑娘唱到这里,李元庆不由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手轻轻的拍打着白二娘丰腴浑圆的大腿,仿似陷入了遥远的深思。
白二娘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
如果是高兴,换做是十年之前,有这场面,她怕是做梦都要被笑醒啊。
可惜啊。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她白二娘此时已经只是残花败柳,人老珠黄,又怎的还能对李元庆有所奢望?
既然已经无法选择,她也索性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这只能在梦里深处,才能出现的温存。
颜夕姑娘此时虽在弹着琴,又唱着曲儿,但她的美眸,却几乎从未离开过李元庆身上。
她自是注意到了李元庆的动情之处。
一时间,她也有了小心思,不由弹唱的更为卖力,极为投入。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仿似仙音般的歌声、琴声中,李元庆的思绪也辽阔的扩散开来。
前生今世。
从小时候,他出生的那个鲁中小山村,幽幽的青山,潺潺的小溪,雄壮的公鸡,看家的土狗。
一恍惚,十几年时间一瞬即逝。
青山虽依旧青,但树木却是已经少了不少。
溪水虽依旧流,却再看不到当年的清澈,溪边只有叫不出名的各种动物粪便,破塑料袋,各种生活垃圾。
当年雄壮威猛的公鸡,也似乎失去了当年的架势,蔫儿吧唧,没有几分斗志。
土狗虽依旧是那般模样,却仿似更老了,连一只鸡也打不过……
转眼,灯红酒绿的南国明珠,刺眼的汽车灯光配合着摇曳的霓虹灯,映衬着一片片袒胸露乳的鲜活肉体。
他李元庆,就像是一只微小的、简直毫不起眼的蚂蚁,迷失在这庞大的仿似巨无霸一般的城市深处。
画面忽然猛的一转。
高耸的沈阳城头下,八旗铁骑的连绵旌旗战阵,已经兵临城下。
贺世贤、尤世功,数以千计、万计的艳红色明军儿郎,勇武~,却又软弱的不断倒在一张张狰狞丑陋、服饰却又无比光鲜的金钱鼠辫刀下。
镇江城头上,毛文龙意气风发。
宽阔的鸭绿江深处,远处的镇江城,已经是火海一片。
陈忠眼泪就像是涌泉,死死的握着李元庆的大手:“元庆,弟兄们,弟兄们都没了啊。”
广鹿岛,李元庆和陈忠凭借着忽悠李氏父子,迅速站稳了脚跟,又跑到登莱,‘偷鸡摸狗’,大发横财。
深冬的长生岛,一片缥缈,荒无人烟,一小队人马,却是在夜色深处,缓缓登录。
宁远城,觉华岛,天启小皇帝,张宝珠,孙承宗,毛文龙,贺世贤,尤世功,舒木蓉,聪古伦……
一片片画面,一张张脸孔,一张张俏颜……
莫名之中,李元庆的眼角边,竟然流出了几滴液体……
一将功成万骨枯!
谁又能知道,他李元庆走到今天,手上究竟沾满了多少鲜血,脚下~,又踩着多少尸骨呢?
颜夕姑娘此时也被吓了一大跳。
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元庆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也会流眼泪。
但片刻,她一直隐藏在淡淡薄纱下的娇俏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来,更为动情,却也更为激情的全身心投入到了弹唱之中。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