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稠的墨汁,将混元宗的普通弟子宿舍区包裹得严严实实,万籁俱寂中,仿佛每一丝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在三个不同的房间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的脸庞。三人虽然不在同一个房间,但手中的动作却是一模一样,三人仿若做贼一般,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同一宿舍无人察觉后,才用被子蒙住自己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传讯石,手指微微颤抖地在上面输入信息,随后轻轻一点,一道微光闪过,那“殷氏今日突破神王境七阶修为”的消息,便如同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飞鸟,悄无声息地向着远方振翅而去。殊不知,就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殷氏在混元宗突破的消息,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已然悄悄传到了柳家、徐家、上官家那些核心人物的手中,一场暗流涌动,即将在各方势力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而在中央大街,武斗场附近的一家客栈里,邢洁和陈香正陪着上官静,为了不让旁人瞧见上官静那狼狈不堪的丑态,她们特意等到夜幕深沉,如一块黑色的幕布将大地彻底笼罩,才匆匆租下客栈的灵兽车。邢洁手忙脚乱地找来一件宽大的披风,将上官静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满含怨恨的眼睛。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上官静,仿若护送着一件易碎的珍宝,脚步匆匆地朝着灵兽车走去。一路上,上官静低垂着头,那原本骄傲得如同孔雀般的身姿,此刻却仿若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她心中恨意滔天,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柳思贤的深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灵兽车在夜色中疾驰,不多时便抵达了上官家。门房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之际,瞧见自家大小姐这般晚才归来,身旁还有两位朋友相伴,虽心中有些诧异,但见大小姐神色不佳,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打开大门,侧身让三人进去。三人仿若幽灵一般,脚步急促又悄无声息,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上官静的院子。
刚踏入房门,屋内烛火通明,早已收到上官静丫鬟通报消息的蒋氏,正端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一见到蒋氏,上官静仿若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再也克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若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恨与羞耻统统释放出来:“娘亲,我的头发没了……没了头发,我今后该怎么见人,娘亲,我要杀了柳思贤,我要杀了她!”上官静边哭边跺脚,原本就嚣张跋扈的性格,此刻更加增添了几分可怖的阴狠毒辣。看得一旁的邢洁和陈香心中隐隐害怕。
蒋氏闻言,仿若遭受雷击,整个人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良久,她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手缓缓伸向上官静,一把扯下了那遮挡的斗篷。瞬间,上官静那锃亮的光头毫无遮掩地晃入眼帘,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瞧见女儿一头漂亮长发竟寸草不生,蒋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上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气。她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缓缓捧起上官静的光头,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仿若从牙缝中挤出一般:“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天杀的把你害成这样!”
上官静哭得愈发汹涌,抽抽噎噎,委屈至极地哭诉道:“母亲,是那个柳思贤,她在武斗场公然羞辱我,还用火烧了我的头发,女儿这脸可丢尽了,往后还怎么见人啊!”上官静此刻满心的恨意与不甘,全然不顾事实真相如何,只一味地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柳思贤,对于自己主动挑衅、恶语相向的行径只字不提,脑海中只剩下柳思贤手中燃起的那团火焰,以及头发被烧焦时发出的刺鼻气味。
蒋氏听着女儿的哭诉,眼神中闪过一抹浓烈的狠毒,仿若一条被激怒的毒蛇,随时准备择人而噬。她咬牙切齿,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又充满杀意的怒吼:“毁了我儿子的丹田就算了,如今还敢如此欺负我女儿,就算她柳思贤是古今的关门弟子,她也别想活了!我定要让她付出千百倍的代价,管她什么混元宗弟子,我上官家也不是好惹的!”那声音仿若一道凌厉的寒风,在屋内盘旋回荡,让人心生寒意,一场由仇恨与报复编织而成的风暴,已然在上官家上空悄然聚集。
蒋氏将目光移到有些璱璱打斗的邢洁和陈香身上,立马收起了脸上和上官静几乎如出一辙的阴狠,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对两人说道:“没吓到你们吧?”
看见蒋氏脸上温和的笑容,邢洁和陈香顿时感觉房间里的阴冷之气消失不见,乖巧的摇头。
邢洁乖巧回答道::“没有,伯母您是心疼静儿,我们能理解的。”
陈香这下子也不怕了,添油加醋道:“伯母,您可得为静儿讨回一个公道,那柳思贤太欺负人了,就算静儿与她签订了生死战书,可是也不能如此羞辱静儿呀!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仪态,打架切磋就打架切磋,她怎么能烧了静儿的头发呢!”
蒋氏微微点头,眼中的寒意却未消散半分,她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孩子有心了,今日陪着静儿,也受累了,伯母谢谢你们。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吧,莫要让家中长辈担心,静儿这边有我照顾,改日伯母再请您们到家里来做客。”邢洁和陈香对视一眼,知晓此刻蒋氏定有诸多盘算,便识趣地告辞离去。
待二人走后,蒋氏缓缓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鼓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宣泄着她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她时而停下,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那如墨的黑暗仿佛也渗进了她的心底,让她的眼神愈发阴冷。
“那个低等大陆来的小丫头,仗着混元宗和天机阁撑腰,竟如此张狂,真当我上官家无人吗!”蒋氏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似裹挟着冰碴,“且不说静儿这头发之事,她的师兄还毁了我儿的前程,丹田一毁,他这辈子的修行之路算是断了……这仇不报,我如何对得起上官家的列祖列宗!”想到此处,她猛地转身,看向还在抽泣的上官静,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静儿,别哭了,娘定不会让你平白受这委屈,你先休息。一会,我便去与你父亲商议,定要想出个法子,让那柳思贤付出惨痛代价。”蒋氏走到上官静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女儿,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自己内心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