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江天歌瞪大,带着控诉的眼睛,江援朝滚了滚喉结,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他低声提醒说:“有人。”
他们的车,还没开出胡同。胡同里的路就那么宽,如果有人经过,一眼就能看出车里的人在干什么。
刚才,陆正西虽然心思在江天歌身上,但也警惕着,一直关注着前后胡同里有没有人要走过来。
江天歌:“……”
“……同志,你们怎么停这儿啊?是车出毛病了,开不动吗?”
在陆正西和江天歌都快速面向前端正坐好的下一秒,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大爷,敲着陆正西一侧的车窗,很是热心地问。
陆正西的表情,严肃地跟领导汇报工作似的。
“同志,多谢关心,车没问题。刚才有东西掉到座椅下面,我停下来捡,东西已经捡起来了,我们这就走了。大爷您看路,注意安全。”
江天歌坐得端正笔直,目不斜视,听到陆正西跟大爷解释的话,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按照陆正西以往的习惯,说完“多谢关心,车没问题”,就能结束话题走人了。但现在,他竟然编起理由,啰里啰嗦地跟大爷解释起来。
原来,陆正西做了坏事,也是会心虚的。
……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江天歌即使是再好奇,也不敢再做什么了。
江天歌专心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陆正西专心地开着车。
车里飘着一股尴尬和别扭的气氛,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从胡同里出来,在一个路口,有路边的人冲突然出来,招手拦车,陆正西快速地踩下刹车。
江天歌没有防备,身体向前倾去,因为系着安全带,虽然没有撞到头,但还是吓了一跳。江天歌皱着眉,看向冲出来的人。
是一个女人,烫着卷发,化着妆,打扮用现在的标准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很时髦的女人。
她似乎是没有看到江天歌和陆正西紧皱的眉头,笑了笑,就说:
“同志,我爸爸的脚被蛇咬了,不方便走路,能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吗?你放心,我们会给你车费的。”
一边说着,眼睛跟雷达一样,往车里扫。
江天歌脸上没有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就向她身后看去。
那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着五十多岁,左脚的脚踝处绑着绷带。
女的,看着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站在男人大半米远的位置,穿着简单,神情清冷,眉头微微皱着看向拦车的女人。
江天歌把目光收回来,看向站在车窗边的女人,“不好意思,我们应该不顺路,那边有板车,你请一个板爷送你爸爸回去吧。”
北城里管拉板车的人叫板爷。
脚被蛇咬,确实是不应该运动,如果运动了,血液循环变快,蛇毒会顺着循环的血液扩散开。
但是,不能走回家,却也不至于要冲到大马路上拦陌生的车。
这里又不是什么人烟稀少、没人经过的荒郊野岭。
离他们十米远的位置,就有搭人的板车,在北城里,只要能给到合适的价钱,他们想去哪里,板爷都能把人送到。
而且,这个女的,站在旁边,眼睛就一个劲地往车里看,眼神冒犯无礼,让人很不舒服。
江天歌给了陆正西一个眼神,就对女人说:“同志,麻烦退后点,我们赶时间回家。”
但女人不仅没有退开,反而炸毛似地瞪向江天歌,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都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就说不顺路,这明明就是推脱!碰见有困难的人,难道不都是能帮就帮的吗?”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见死不救,铁石心肠的人!”
“你也是有父母的人,你换位想想,以后你爸妈被蛇咬了,被车撞了,你也不想路过的人也不救他们……”
“华爱玲。”神情清冷的女人,冷声喊道。
突然被扣上两个大帽子,还诅咒上了她的爸妈,江天歌愣了愣,随后就气极反笑,眼神冷冷地看向被叫做华爱玲的女人:“我见死不救?谁死了?你吗?”
“你不是还站着好好的吗?”
“要不你先死一个给我看看。”
“你……”女人气急,狠狠地瞪了江天歌一眼,就眼神泫然欲泣地看向陆正西,“这位男同志,她这么咒骂我,你难道就不管管她吗?她这么恶毒……”
陆正西冷冷地打断她,“这位同志,请你退后。我要开车了。”
“不行!你要送我们回家。”
陆正西:“想死你就继续站着。”
那个神情清冷的女人,皱紧眉头,过来把拦着车的华爱玲拉开,“两位同志,抱歉打扰你们了。”
陆正西抿着唇,没有管她们,女人一被拉开,他就启动车子,把车开离原地。瞥见江天歌还冷着的脸,陆正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安慰她。
江天歌不解气地骂道:“有毛病的,真怀疑她是不是从哪个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
“……华施,你干什么拉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江天歌往后视镜看去。
刚才拦车的女人,推开神情冷清的女人的手,一脸愤怒地质问着她。
华施?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