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歌一边低声说,一边借着陆正西的遮挡,更清楚地往陆正西背后的茶馆里打量。
坐在茶馆里的徐胜利,虽然没有之前在北城时见到的那样一身的暴发户气质的穿搭,身上的衣服都是南省本地人身上常见的衣服,但江天歌很确定,那就是徐胜利本人。
徐胜利和他的表哥林大福,已经进入了危险分子的名单中。
听到江天歌说看到徐胜利了,陆正西表情一沉,下一秒就快速地抬起手臂环住江天歌,把要探头往后看的江天歌遮得严严实实的。
江天歌之前是和徐胜利见过面的。
“没事。”江天歌拽了拽陆正西的胳膊,“他应该认不出我。”
之前在饭店里遇见的时候,徐胜利不是跟雄孔雀似的在华施面前吹牛,就是一门心思地巴结方守义,她扫了徐胜利几眼,就闷头吃饭,没给徐胜利几个正脸,徐胜利应该认不出她。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伪装一下。
江天歌先把头发散了,又把出来时从张剑波那儿顺手借来的道具——黑框眼镜戴上。
眼镜戴上,江天歌就不适地闭眼蹙眉。
虽然时间地点都不合适,但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吐槽了句,张剑波看着健朗得不行,但“老眼昏花”的程度未免也太严重了吧。
这老花镜,差点没给她弄眩晕过去。
闭眼忍了会儿,适应了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江天歌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口红,往嘴上抹完,又用口红当成腮红,往脸颊两边都抹了一圈。
江天歌捣鼓完,小幅度地抬头问陆正西:“现在应该看不出我原来的样子了吧?”
陆正西看了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天歌就放心了,“走,我们也去茶馆坐坐。”
说着,江天歌一边拉着陆正西往茶馆方向走,一边给一旁凶神恶煞的李国栋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跟上。
刚刚打量徐胜利的时候,江天歌第一眼就是去看他腰的位置。徐胜利今天穿的是在南省随便就能买到的一两块钱一条普通裤子,不需要用到皮带的那种。
徐胜利一直在跟林大福嘀嘀咕咕的,肯定是在说着什么。
但窃听器不在林大福身上,他们现在说的内容,特别行动小组那边肯定监听不到。
既然无法听过窃听器监听,那他们就现场听。
反正他们现在也一直都没有找到之前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人,就先盯着徐胜利他们,这怎么也好过一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大太阳底下乱转。
江天歌也确实是猜得没错,此刻的徐胜利和林大福,确实是在说着事情。
“哥,我是因为听你说这南省能挣大钱,才跟你一起来的,但是,现在这事……这……这可是要被拉去吃枪子的!”
徐胜利左右看了看,不放心地压低声音说。
徐胜利心里一片叫苦,愁得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
他来南省的目的,是想挣大钱。等他挣够了钱,就带着钱风风光光、扬眉吐气地回去北城。让以前那些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他的人,都跟哈巴狗似的巴结他。
而且,来南省之前,他已经跟去年从港城回来的方家的方守义搭上关系了。
方守义虽然回来北城的时间很短,但是,短短的时间内,方守义就在北城又是买地,又是建楼,还投资了不少公司,摊子铺得大着呢。
如果能跟着方守义一起干,他短时间内不能超过方守义,但当个“方守义第二”是绰绰有余的。
本来以他现在的条件,是很难和方守义搭上关系的,但谁叫他运气好呢!
之前在首都饭店和华家那个华施相看的时候,很凑巧地遇上了来吃饭的方守义,和方守义搭上了话。
后来,在出发来南省前,去庙里给财神爷上香、求财神爷保佑他这一趟发大财的时候,又很凑巧地遇到了同样来上香的方守义。
这一次,他不仅和方守义说上了话,还得到了方守义送他的一件礼物——一条开过光、在财神爷面前供奉过的皮带。
以前他还以为,港城的人那么会挣钱,是因为脑子好使呢。
知道方守义每年也像他一样,请大师算财运,招财运之后,他就恍惚地明白了,方守义他们能挣到那么多钱,也未必是因为脑子好使。
参透了这个真相,尤其是还得到方守义赠送的一条在财神爷面前开过光的皮带之后,他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
想到方守义送他皮带的时候,那副纠结肉疼的表情,他的心情就更加激动。
方守义送给他的,可不是皮带,而是财运啊!
等他带着在南省挣到的钱回北城,再多找机会跟方守义联络联络感情,让方守义答应他,带着他一起搞投资,钱滚钱,嘿嘿……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他顺利地来了南省,顺利地见到了和林大福做生意的福坤。
但是,昨天早上,福坤竟然找到他们,说让他们帮他刺杀人。
而且,福坤要刺杀的,还都是军人。
这事情一旦暴露,别说他发大财的计划了,就是还有没有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徐胜利越想越急,抓着林大福的胳膊说:“哥,大福哥,这事,我们掺和,不是嫌命长吗?”
徐胜利虽然一心想要挣钱发大财,他开的工厂里也没少压榨工人、暗戳戳苛扣工资的缺德事,但杀人的事,他是真的不敢干啊。
“哥,我还没活够,我可不想死啊!”
“什么死不死的?这时候说什么晦气话!”林大福低声呵斥。对于徐胜利没出息的怂样,林大福心里鄙夷得不行。
这世道,挣小钱容易,但挣大钱,就要胆子大。
福坤可是答应了,只要他们帮他干好这一票,以后华夏国的货,都给他。
年初的时候,他只是拿那点东西,就换了那么多的黄金,以后华夏国所有的货都是他的,能挣到的钱之多,光靠想就已经让他满身火热,恨不得现在就帮福坤把事情办好。
徐胜利这个怂货,想要一点风险都没有就挣到大钱?哪有那么好的事。
“福坤……”林大福压下脸上对徐胜利的鄙夷,刚说出两个字,就看到三个人走进茶馆,他马上收起后面的话,桌子下的脚踢了踢旁边的徐胜利,让他别再说这事。
这是南省,本地的人说的都是方言,在这种街边的苍蝇小馆里,等一天都不一定能等到一个听得懂普通话的人。
这也是刚才寻胜利说起这事,他没有马上阻止的原因。
但是,现在走进来的这三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林大福往走在最前面,脸涂得跟猴屁股似的人身上扫了一眼,撇撇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