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76冲上苍穹,韩云从舷窗向下俯视,广袤又荒凉的西伯利亚如一块颜色斑驳的地毯,在白云下不断延伸,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他们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才在凌晨时分抵达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尽管叶卡捷琳堡正处于炎炎夏日,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的夜间却充满凉意。
这里的机场设施简陋,人烟稀少,除了两行黄蓝相隔的跑道标示灯外,什么也看不见,候机楼的规模差不多跟内地的火车站相当。
伊尔-76缓缓停在了跑道一侧的停机坪上,舱门打开后,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把衣领往上提了提。
安德烈他们一行人跟飞行员告别,拎着行李走下舷梯,早有一辆面包车等在那里。
“辛苦了,坐那么长时间飞机,耳朵都快震聋了吧。”副驾驶上的科兹涅佐夫跟安德烈打了声招呼。
“什么任务这么神秘啊?在飞机上都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安德烈指挥其他人,将武器装备和物资器材全部装到车上,紧靠在科兹涅佐夫身后坐下。
“先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们再说。”科兹涅佐夫瞟了一眼坐在最外侧的韩云说道。
城市的街道并不宽阔却给人一种十分空旷的感觉,停在路边的汽车寥寥无几,两侧的路灯相隔的距离非常之远,以至于行驶在公路上会产生一种光明和黑暗不断交替的错觉。
“欢迎来到冰与火的世界,熊岛勘察加,看见没有,它们分别是克里亚克火山和阿瓦钦斯基火山,这座城市的守护神,白天看起来,可能会更加壮观。”科兹涅佐夫指着城市北侧两座巨大的暗影说道。
“真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人生活。”安德烈感慨道。
“这里生活着二十万人,四面都被火山包围,是世界上唯二两座没有公路与外界相连的城市。”
“万一火山大爆发,这里的人怎么办?”韩云好奇地问道,中国人总是比较现实。
“只能祈求上帝保佑,毕竟人生就是冒险。”
韩云在酒店里,一直睡到当天中午十二点,才被人叫醒去楼下吃饭。
他们齐聚在一个独立包间中,桌上的菜几乎全是珍贵的海鲜,帝王蟹、深海大龙虾、鱼子酱、金枪鱼刺身、油煎鲱鱼片,还有许多韩云叫不上名字的,琳琅满目,对于平时只吃面包、土豆和鸡肉的几名队员不啻于一场饕餮盛宴。
“我靠,这一桌子不得几万卢布呀!科兹涅佐夫同志,你可真大方。”安德烈拿起刀叉开始切帝王蟹坚硬的外壳。
“三千卢布!”科兹涅佐夫看到几个土包子吃惊的模样,见怪不怪,“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产加工地,各种海鱼、虾蟹跟咱们内地的土豆和胡萝卜价值差不多,行了,大家别愣着了,开吃,吃完还要干活呢。”
在他的张罗下,几个猛人大快朵颐,风卷残云很快便将满桌珍馐消灭干净。
吃完饭,科兹涅佐夫让服务员撤掉盘碗,端上红茶,他亲自把门从里面反锁,“现在,我来说说咱们的任务。”
科兹涅佐夫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餐桌上,表情骤然凝重起来,“一个星期之前,坐落在基赫皮内奇火山附近的第59研究所出事了,两名首席科学家和二十多个员工全部死亡,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出发,前去调查的十几名警察也失去了联络,情报局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七个人的主要任务就是进入第59研究所,查明里面的情况。”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啊。”安德烈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59研究所到底是研究什么的?不会那里出现丧尸了吧。”亚历山大平时没少看科幻恐怖片。
“他们在研究一种能够提高身体机能的生化合剂。”科兹涅佐夫颇有深意地看了韩云一眼,“几个月前,研究所曾向总局报告,说是实验产生了突破性进展,没想到现在突然出事了。”
韩云心里嗤笑道,你们不会真用我瞎写的那组公式来做实验了吧?没有美国人的本事,野心却比美国人还大,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能不出事吗?苏联时期就爱犯这种毛病,到现在也没啥长进。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雅科夫不愿再听科兹涅佐夫啰嗦,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争取在女儿小学开学典礼前赶回去。
“喝完这杯茶,所有人回酒店房间收拾东西,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在楼顶直升机停机坪前集合。”
韩云戴着墨镜望向北方,从他站立的角度只能看到雄伟壮观的克里亚克火山,它简直就像另一座富士山,山体呈现出标准的倒锥形,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山脚下的城区与之相比如同蝼蚁,潮湿的东南季风从背后吹来,夹杂着丝丝暖意。
不一会儿,一架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米-38直升机稳稳地落在了停机坪上,机舱门从一侧推开,飞行员给了他们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即背上战术包,扛起行李开始登机。
他们刚刚坐稳,扣紧安全带,直升机就拔地而起,往那山脉纵横之处而去。
从空中往下看去,太平洋板块和亚洲板块相互挤压造成的褶皱如同一张老人的脸。
“看到那条缝隙没有,它就是闻名于世的死亡谷,位于基赫皮内奇火山热水河上游,离我们的目的地不远。”科兹涅佐夫指着一条狭长的谷地说道。
果然没过多久,米-38开始缓缓下降,停在了山前的一片空地上。
那里还停着另一架直升机,属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警察局,不过他们的主人消失了。
“在这里等我们,如果有什么危险,请立即起飞。”科兹涅佐夫对飞行员说道。
他们将个人给养装进战术小包,全副武装地走下了飞机。
“研究所在什么地方?”安德烈四处观察,附近没有发现一座人类的建筑。
“跟我来。”科兹涅佐夫带着他们绕过山脚,只见一处峭壁往内凹进几米,两扇三米多高的浅灰色大铁门,矗立在眼前。
“别告诉我,咱们要进到这里面,我有幽闭恐惧症!”安德烈哭丧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