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鹿人门口,穿着红色长袜与外套的少女正扶着额头上略略歪斜的飞行眼镜,神情惊喜,箭囊与大腿上的金属环扣一同反射着阳光。
她似乎刚从城外赶来,衣服的部分被晨露打湿,部分还有些褶皱,胸口似乎因为刚跑过步,正不算过分剧烈地起伏着,头顶的蝴蝶结也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于景一神色一怔,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他很确定这是他在蒙德城里第一次见到安柏,那相同,安柏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他。
就算在这瞬间回想了一遍来到蒙德后度过的短短一周,于景一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不好意思,这位安柏小姐,请问……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不行不行,这么说果然会产生误会的吧,”安柏奋力地摆了摆手,“我是蒙德城的侦查骑士安柏,刚才的说法可能有些冒昧了,于景一,很高兴遇见你!”
“我从优菈那里听到过你的名字,身为新登记的冒险家,还能把每一项任务都完成得很好,在最近,也为蒙德城解决了不少麻烦,我已经好奇你很久了。”
于景一点了点头,只觉得这番夸赞来得有些突然。
他实在不知道通过所有冒险家都要通过的正常测试有什么可夸的,毕竟他又不是像之前一样,在两天内速通了某章新图并顺带刷了下新出的全成就。
“但我觉得我做得也一般吧,倒是安柏,一直能在蒙德城外坚守侦查骑士的岗位……”
“怎么会?”安柏摇了摇头,“优菈告诉我,像是你这样来到蒙德的冒险家本来就越来越少了,特别是还完成了全套挑战可能久居的,一定要鼓励才……哎呀不行,这个不能说的!”
于景一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不是他上次搜索优菈的时候点进去了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关键词。
“抱歉啦,一不小心就没能鼓励到你。但是我确实觉得,每一位冒险家都很厉害,迈向荒野的每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挑战。”
安柏吐了吐舌。
“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这份烤肉排可以和你交换。”于景一似乎突然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安柏看起来刚从蒙德城外回来吧?我对烤肉排没什么偏爱,选择野菇鸡肉串或者别的什么菜品也是一样的,恰好还没怎么点过渔人吐司。”
“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安柏恋恋不舍地从莎拉正端上来的那一份烤肉排上移开目光,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我可以自己做的,只是今天有点想念猎鹿人的手艺了。”
“像是烤肉排这种看似简单的料理,要做得美味也需要许多道工序,其余菜品当然也不例外,既然我错过了,那于景一可要代替我,好好体验一下猎鹿人的烤肉排。”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烤肉排的事情倒是还在其次啦……倒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知道初次见面就问这种问题或许有些奇怪啦,如果觉得有些冒犯的话,于景一忽略就好,但答案真的会对我很重要,所以……”
她的目光从于景一身上移至壁炉里噼啪跳动着的火光,它们倒映在棕红的瞳孔之中,但或许是天色正午的缘故,并未能停留太久。
于景一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来到提瓦特后,似乎一切都在遵循既定的轨迹运转,若将这归咎为命星,又不能解释温迪所说的“命之座不在提瓦特之中”。
就像是读了一本精致的互动小说,即便每个选择都能决定角色的命运,也不过是在框架中翩翩起舞,蝴蝶精致的翅翼永不能脱离被规划好的线路摆动。
甚至包括这个问题,也给他像是这样的预感。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做着永不停歇的操控,让他遇见每一位他曾经十分熟悉的角色。
但这感觉并不坏。
他经历过的那一切都属于他自己,再者,这世界上大多的RpG结局也是注定,经历它们的过程或许才更值得他体会。
于景一微笑着答道:“问吧。虽然我想不出初次见面能提出什么可以被称得上冒犯的问题,但如果真的有那么重要的话,我一定会回答的。”
“你还记得优菈吗?”
安柏紧盯着于景一,目光微微颤抖,像是想捕捉他任何一丝情绪的波动,不容丝毫犹豫怀疑的存在。
这算是什么问题?
于景一当然记得优菈,记得她在某个蓝色p站上的许多合集,记得她跳起祭礼之舞时,水波一般几近于无的颤抖,也记得史莱姆的故事。
不对,应该是大战丘丘岩盔王了。
但他始终记得自己刚来到了提瓦特一个星期,先别说记不记得,他甚至从未见过优菈,最多只是听闻过劳伦斯血脉后裔的一些名字。
“我好像从未见过她……”
于景一想着优菈浅蓝色的短发,跳起祭礼之舞时,足尖几个轻盈的来回跳转。
她的袖口如同裙摆,会在舞动之中,几番来回旋转后分开。
“果然如此啊。”安柏轻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这种奇怪的问题,还说什么有可能冒犯,有可能产生意料之外的回答……优菈果然还是最近工作的事太多,导致精神都有点恍惚了吧?”
“这是优菈一定要让我在有机会碰到你的时候问出的问题,”安柏解释道,“她说蒙德城最近就这一位新晋冒险家,有着黑发黑瞳,还很帅气……哎,总感觉说这些话有点奇怪了,请别放在心上。”
“于景一先生,您的烤肉排好了。”
莎拉在柜台里挥了挥手,推出一份托盘,困倦的砂糖才悠悠转醒,急忙接过那份食物。
“快去吧,你的同伴还在等你。”安柏轻轻一推于景一。
“不过,有空的话,记得去和优菈见一面。”安柏叮嘱道,“她好像对你这位新人冒险家很感兴趣,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再见了!”
于景一挥了挥手,表达这份不算厚重的再见,同时接下砂糖手里看起来十分沉重的托盘。
“诶……”砂糖揉了揉眼,“不是说要我请客的,怎么……”
“不用在意这个。”于景一摇了摇头,“再等下去菜就要冷了,不如先回温迪那边,再讨论那些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