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骑士团的塔楼矗立在大地之上,高耸而沉寂的墙面只静立着,每一块坚硬而冰冷的砖都在发挥其无可替代的作用,于墙面之上平常地存在着。
骑士团的塔楼有尖顶,即便它并未变成童话传说里一般住着女巫与公主王子的城堡,也足以承托许多蒙德人的儿时记忆。
于景一与温迪迈进骑士一左一右守护着的大门,面对着光洁如镜的瓷砖与墙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印象中骑士团办公室的那个方向走进,那之中应该有一位从未缺席过的骑士团团长,一年四季都如雕像一般存在于那里。
图书馆的门半敞着,于景一从门缝里偷偷看去,只见到成排的书架,难以计数的书陈列于其上,高矮均以某种顺序排列着。
这里的氛围当然算得上温馨,房间内的墙面与壁架都可见木纹,安静得连脚步声响起的声音都能被称之为吵闹。
不远处的教堂里依稀传来修女们共同吟唱的圣歌声,微弱却坚定,如同在那一瞬间共享同一份歌谣,沉浸于同一段时间。
于景一仔细辨认,但并没能分清楚这些模糊的语句将组成怎样的歌谣,只是依稀记得它们古远且温柔,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龙吟声响,似乎孕育着提瓦特最为古老的脉动之一。
想来也是——西风教会大概是提瓦特最为传统的宗教组织之一了,对于巴巴托斯这位神明的信仰,也温和平静得令于景一有些向往。
如果他不知道那些已经只能被保存于脑海中的记忆,或许当一个蒙德城的普通人也不错。
当然如果永远只是如果。
于景一把所有漫卷的想象都从脑海之中抛开,盯着自己紧裹着小腿的绑腿皱了皱眉。
他对于蒙德城冒险家的统一服装颇有微词,但毕竟身处风神的庇护之下,要想脱离这种着装风格,首先他就得获得一颗神之眼,然后才有资格穿得五颜六色且花枝招展。
就像在贝洛伯格的贫民窟也能穿得色彩鲜艳一样——有时候,特殊装扮是独属于卡池角色的特权。
这特权目前唯一的缺点就是,于景一没法享受。
温迪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像一位听话且沉默的影子,令于景一联想到某些有些奇特的作品。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团长办公室的门。
琴就坐在桌边,她纯黑色的被手套包裹的手指正举着一份纸质文件,保持着认真阅读的姿势,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不算过分严肃。
几乎是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这位骑士团长就从座位上及时站起,目光盯向门口:“是来访的冒险家吗?你们提供的委托内容我已经知晓了,我会适当配合的,闲聊就暂时先不必了吧,如果合适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任务。”
她金色的单马尾随着立起的动作突然弹起,在背后颤动了两下,外套之下,纯白的衣领与皮裤紧紧裹着身体,修身得或许都有些紧绷了。
于景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目光不再向着那些失礼的地方保持打量。
但他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之中勾勒,领口处纯白的开口下,她比蒲公英都更为洁白的胸口恰恰展露出来,深邃澄澈如同深海中无暇的贝肉,而比起枫丹的深海都更为幽邃的沟壑更引得于景一注目,恰恰与琴肩上衣物略带的黑色布料相契合。
连大腿侧面的黄色菱形纹路都被撑得略微变形,像气球无法保持原本花纹形状的表面,斜搭着的腰带只是挂在那处,始终未开始滑落。
琴此刻正露出一个温和得体的微笑,大概与古恩希尔德某种久远而传统的礼仪教学相吻合。
她的语调温和,即便说出的话十分公式,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到温和之感。
或许每天,琴就是用这样平和的语调接待每一位造访骑士团的来客,藏青色的披风久未能在原野上摇曳,被困在了西风骑士团的办公室之中。
“随时都可以。”于景一微微一礼。
温迪跟在他身后。
诗人辨识度极强的悦耳嗓音似乎丝毫未能起到掩饰作用,黑袍更大的效果大概只是遮挡住她秀美而清雅的容貌,只留下淡粉色的唇瓣供于景一猜想。
“是这样的,琴团长,我们的委托内容或许您大致已经看见,是关乎一位无法自主行走的冒险家——”
“她匿名委托了我们去拜托琴团长,因为听闻风压剑是琴团长在蒙德城乃至提瓦特闻名遐迩的招式,但一直没能看见,由于身体原因,我们的委托人也不便出门。”
“所以,想请琴团长稍作掩饰,在她即将离开蒙德前,满足堪称唯一的心愿。我们携带了枫丹最新技术的留影机,如果琴团长不愿意的话,就只能委托失败后回报那位委托人了。”
温迪刻意把声音压得略微低沉,大概是为了衬托这事情的沉重,但所有话语如果排开所谓的消费行为,落在于景一耳中,意义大概不过几字。
琴团长,请表演风压剑吧!
委托的登记程序十分严格,所以温迪大概没有说谎,只不过可能省略了某些内容。
省略一些内容,真相可能就天差地别,身为同样被蒙在鼓里的一员,于景一倒没有与他平常相似的好奇感。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希望这位无法自主行走的冒险家不要是某种层面上的于景一自己。
至于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担心,那还要提到刚来到提瓦特时,于景一作为测试在冒险家协会委托板上发布的几十个奇怪委托。
在那之中,从“武装直升机委托蒙德人参与性别二元化调研”到“蒙德水果小调查——暨钩钩果与树莓馅饼能否加上咸鱼作为罐头”,于景一可能发布了数十个意义不明且十分奇怪的委托,当然,最后通过的寥寥无几。
毕竟是匿名,他背包里摩拉当然是从来不缺的,只是可惜这回旋镖好像要在今天回到自己头顶了。
“我明白了。”琴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她最后的心愿的话,我会努力满足的,我们还是尽量快去快回。”
这位尽职尽责的团长丝毫没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