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走月”身法,表面看似毫无规律可循,实则与天上星辰的排列息息相关,可以通过星辰的位置来预测其轨迹。
而“云海星河剑”虽然剑招纷繁复杂,但顾旭发现其中亦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律。
再联想到司首大人那精湛的天机推衍之术,能洞悉世间万物,预测未来走势,顾旭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司首大人的‘道’便是命运。”顾旭在心中低语。
“他坚信,虽然世事难料,但万事万物皆有其定数,就像那夜空中恒久不变的星辰,各自遵循着既定的轨迹。”
“这便是他施展天机术的基石。”
顾旭的思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这一切的串联。
就在这时,楚凤歌再次挥剑,铁剑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一轮明月的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云海星河剑”第四式,“天晓月移”!
顾旭立刻认出了这一招,并迅速想出应对之策。
他心中默念:“司首大人信命,信定数,而我之《焚天七式》却象征着打破常规,追求变革。或许,今日正是我以此克制楚凤歌剑法之时。”
顾旭轻轻抬手,擂台边缘那些薄如蝉翼的无柄飞刃,如同被唤醒的精灵,纷纷飞上半空。
它们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轨迹。
虽然这些火光与楚凤歌身后的明月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就在“萤焰”出现的刹那,那轮明月却突然黯淡无光,消失无踪。
楚凤歌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飞刃切割成无数碎片,随后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整个过程迅速而决绝,楚凤歌甚至没来得及动用“野草”神通修复自身。
黑暗之中,一行大字缓缓浮现:
“朱雀,胜。”
顾旭看着这行字,陷入了沉思。这是他在“论道之境”中最为漫长的一次战斗。
当楚凤歌从“论道之境”中走出时,他面色惨白,神情恍惚,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他本以为,在顾旭无法使用神通和“惊鸿笔”的情况下,自己能够轻松取胜。
然而,顾旭的底牌却远不止这些。尤其是那最后一招,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真是太轻敌了!”楚凤歌懊悔地叹息。
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同境界下竟然败给了顾旭的事实。
此刻,他通过“神机令牌”查看了自己在第四境修士排行榜上的排名——他的积分被扣除一分,从第二名跌落至第三名,正好被“灵狐”上官槿超越。
而榜首的位置,依旧稳稳地坐着代号为“白虎”的剑阁苏笑。
由于楚凤歌与上官槿之间的争斗素来激烈,此次在排行榜上的变动更是让他心情沉重,心绪难平。他猛地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推门而出,决心不再闭门造车。
恰巧此时,一阵清脆的笑声飘入耳中:“世人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楚大人,您觉得呢?”楚凤歌抬头望去,只见上官槿一身浅绿长裙,轻盈飘逸,宛如山间清泉,清新脱俗。
楚凤歌对这位曾经的“头号劲敌”并无好感,他眼中只有顾旭那个新晋的威胁。他冷冷地瞥了上官槿一眼,嘲讽道:“你笑什么?你自己在‘论道之境’里就没吃过败仗?”
上官槿见状,笑得更加欢快了。上次她输给“朱雀”时,楚凤歌可是嘲讽了她许久,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然是要好好享受这份乐趣。她故作惋惜地说:“楚大人,看到您今日受挫,我真是心痛不已。我们同为司首大人器重之人,怎能轻易输给外人?您要是输,也应该是输给我这样的才对啊。”
楚凤歌听后,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眼神将上官槿千刀万剐。然而,他深知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便强忍怒火,转身离去。
经过一刻钟的冷静,楚凤歌来到观星台,找到了司首洛川。他恭敬地行礼后,说道:“司首大人,今日沂水驱魔司的顾旭在‘论道之境’中施展了‘流星走月’身法。但他从未被允许学习此武学,按照规矩,应当受到惩罚。”
洛川司首听后,眉头微皱,问道:“那顾旭对此有何解释?”
楚凤歌如实回答:“他说自己曾亲眼见过他人施展此身法。”洛川司首听后,摇头叹息:“楚凤歌啊,你终究还是见识太少。对顾旭来说,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楚凤歌愕然,不解其意。洛川司首继续道:“若他是剑修,恐怕连‘云海星河剑’也能在你面前施展出来。”
楚凤歌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司首大人会如此评价顾旭。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司首大人,顾旭在‘论道之境’中使用的那门法术威力惊人,我根本无法抵挡。敢问那究竟是什么法术?我该如何应对?”
洛川司首听后,笑道:“那是《焚天七式》的第一式‘萤焰’。顾旭已经领悟了其中的大道真意,同等境界下,你恐怕难以破解。”
楚凤歌听后,心中震惊不已。《焚天七式》是驱魔司最难学的法术之一,他从未想过顾旭竟然能够领悟其中的大道真意。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更加努力地修炼,争取早日超越顾旭。
然而,顾旭却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彻底领悟了《焚天七式》的第一式,甚至能施展出它的精髓。
在顾旭的眼中,仿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司首大人,请允许我学习《焚天七式》!”楚凤歌急切地请求道,“既然我无法破解他的招式,那我就要用同样的招式去打败他!他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
洛川轻轻一笑,又摇了摇头,缓缓道:“孩子,你还是放弃吧。你有这时间,不如多花在剑法上。我怕你最后徒劳无功。”
……
同一时刻。
顾旭也通过“神机令牌”看到了自己的排名变动。
在击败楚凤歌后,他获得了第五个积分,依旧稳坐第二的位置,仅次于“麒麟”。
但顾旭对“论道之境”的排名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论道之境”仿佛是一个无尽的试炼场,为他提供了无数同境界的对手,供他磨砺和完善各种法术和武学。
这应该就是圣人们创造“论道之境”的真正用意。
在“论道之境”中,他即使失败千次万次,也能安然无恙地重新开始。
然而,在现实世界中,与妖魔鬼怪的生死搏斗,只要稍有差池,就可能丧命。
顾旭在最近的几场对决中收获颇丰,对“焚天七式”和“满城飘絮”等法术的掌握越来越纯熟。
如今,距离莱州府集合的日子仅剩五天。
为了争夺仙人留下的机缘,也为了在崂山遗迹的探险中保全性命,顾旭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此外,他也从各个渠道搜集关于崂山遗迹的情报。
从古籍中,顾旭了解到崂山遗迹的主人,那位飞升成仙的空玄散人,曾是一位性格孤僻、行事不羁的强者。
他原本是“蓬莱岛”的弟子,却因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
之后,他成为了一名无依无靠的散修,历经数十年,开创了自己的功法和法术,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在这期间,空玄散人还与“凶神”级恶鬼梼杌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最终成功斩杀梼杌,潇洒离去。
传说中,空玄散人所掌握的“道”是“因果之道”,无形无迹,却能杀人于无形。
很少有人能准确描述出他的战斗方式。
但每当提及“空玄散人”这个名字,人们总会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天行元年初,也就是二十三年前,空玄散人在胶东行省莱州府的崂山区域渡劫登仙。
据当时在场的修士描述,崂山被厚重的云层笼罩,雷声隆隆,即使千里之外也能听到那震撼人心的雷鸣。
天空中,一道道凌厉的电光犹如撕裂夜幕的利刃,它们如同惨白的鬼火,自无尽的虚空深处狂涌而来,其声势如剑锋相击,似山岳崩塌,将原本宁静的夜空切割得满目疮痍。
“那场景,简直如同地狱降临。”修士们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无不如此感叹道,“也只有空玄散人那样的强者,方能在这毁天灭地的雷劫中,觅得一线生机,得以飞升。”
……
岁月如梭,旧岁将逝。
驱魔司衙门内的腊梅,早已在冰雪的洗礼下傲然绽放,其香气随风飘散,令人心旷神怡。
在大齐王朝,官员们享有三个固定的长假——春节、夏至以及皇帝的万寿节。
其中,春节的假期尤为漫长,从腊月二十前后开始,直到元宵佳节结束后的正月二十左右,长达一月之久。然而,对于驱魔司这样的特殊机构而言,仍需有人轮流值守,以防突发事件。
事实上,大齐王朝初建时,官员们的假期远非如此之长。
出身贫寒的太祖皇帝是个勤勉至极的君主,他常常夜以继日地处理政务,不仅自己不休长假,也不许手下的官员们懈怠。然而,这样的勤勉却令官员们怨声载道。
但太祖皇帝的子孙们却未能继承他的勤勉。
每有新皇登基,总会对假期加以延长。
到了当今皇帝这一代,他不仅痴迷于修炼,对朝政更是漠不关心,甚至将春节假期直接延长至一个月之久。
……
在这几天里,沂水驱魔司衙门内的官员们纷纷向陈济生辞行,准备回家与家人团聚。
第一个离开的是负责看守库房的驼背老者。
他声称自己的老家在青州府,虽然家中亲人大多已离世,但他还是想回去扫墓尽孝。
陈济生郑重叮嘱道:“近日沂山附近阴气浓重,据说那雪女的实力又有所增长,老人家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能绕道走就尽量绕道。”
老者左手提着蛐蛐笼,右手抱着几本《卖油郎独占花魁》等话本,背上背着行囊,随意地点了点头。
“陈大人您放心,”老者笑呵呵地说,“我虽然年岁已高,但还能照顾好自己。”
……
紧接着离开的是掌管衙门账簿钱粮的崔天佑。
陈济生抬头问道:“崔天佑,我记得你父母就住在沂水县,为何这么早就要回家?”
崔天佑尴尬一笑:“唉,我妻子她非要我陪她回娘家过年。她娘家在日照县那边,陈大人您也知道我妻子的性格……我不敢不从啊。”
崔天佑的“母老虎”妻子在沂水县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陈济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理由。
……
最后离开的是沂水驱魔司的缉事马钦。
他同样准备回青州府过年。
临行前,他特意找到顾旭,问道:“顾大人,您知道沂水县有过年不回家的年轻姑娘吗?”
顾旭眉头微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马钦苦着脸回答道:“每年过年,家里的亲戚们都会问我有没有娶媳妇。我若说没有,他们就会嘲笑我。所以,我想花钱请个姑娘跟我回家,假装是我的媳妇,好堵住他们的嘴。”
顾旭闻言,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他轻轻摆了摆手对马钦道:“马兄,你要知道,你那帮亲戚啊,其实也就是过年图个热闹。即便你真娶了媳妇,他们也能找出别的由头来嘲笑你,比如嫌你官职低微,比如说你连大房子都买不起,总之就是要在你身上找些优越感来满足自己。”
“顾大人,您真是一针见血。”马钦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旭又提醒道:“马兄,陈大人特地叮嘱我,让你回程路上避开沂山,那里最近不太平,要小心雪女。”
“我明白了,感谢陈大人和顾大人的关心。”
说罢,马钦背起行囊,迎着寒风踏上了归途。
……
腊月十九这天,沂水驱魔司衙门内已是人去楼空,往日的喧嚣早已不在。
院子里一片寂静,仿佛连风都吹得小心翼翼。
这时,陈济生找到顾旭:“你明日就要前往莱州府了,咱们不如提前吃顿年夜饭,我还有些要事想与你商议。”
顾旭身为孤儿,每到年关,总是与养济院里的孩子们一起度过。他们会包些简单的白菜馅饺子,放几串粗糙的鞭炮,就算是过年了。
而自从加入驱魔司后,他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和陈济生以及几位无家可归的杂役一起吃的。
陈济生自妻儿过世后,便鲜少回家,他常常工作至深夜,便直接在衙门值房歇息。这座衙门对他来说,更像是家,而他也将这里的年轻人视为己出。
于是,两人来到了衙门外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样小菜,提前庆祝了这顿年夜饭。
因临近春节,饭馆内客人稀少,再加上这简单的菜肴,整个氛围显得有些冷清。
陈济生面色凝重地对顾旭说:“顾旭,根据邸报的消息,沂山的阴气正在迅速扩散,雪女及其手下的妖怪活动也越发频繁。不出一个月,阴气很可能就会波及到沂水。届时,我们将面临极大的挑战。”
顾旭最近频繁听到“雪女”这个名字,心中也难免有些好奇。
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陈大人,我一直有个疑问,我记得以前雪女都是在六月份才开始活动的,为何今年如此反常?”
与此同时,顾旭脑海中浮现出了在陆氏凶宅中听到的那则誓愿——“若陆家无辜受害,今后六月三伏天,必降三尺瑞雪。”
陈济生叹了口气说:“朝廷那边传来消息,今年情况特殊,随着雪女实力的增强,她的行为也变得更为凶残。如今,沂山附近已有上百人遇害。”
顾旭沉思了一会,继续问道:“陈大人,我还想问,我记得以前雪女杀人都是借助暴风雪和冰雹,但这次却依赖阴气,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陈济生摇了摇头说:“这谁又能说得清呢?不过对于‘凶神’级别的恶鬼来说,操控阴气本就是他们的本能。”
顾旭默然。
他回想起“惊鸿笔”器灵消散前对他说的话:“我家小姐宁可自己挨饿,也绝不会伤害无辜。”
“若陈大人所言非虚,看来她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阴气的侵蚀……”顾旭在心中默默叹息。
“陈大人,针对即将面临的危机,您希望我具体做些什么准备呢?”顾旭询问道。
按照陈济生的描述,沂水县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胁,他猜测陈济生必定是希望他能有所准备,为保卫沂水百姓而尽力。
然而,陈济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感意外。
“顾旭,你去了莱州府后,就不要再回来了。”陈济生平静地说道,“对付雪女这种级别的鬼怪,仅凭我们沂水县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京城的支援。你留在这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
“您这是……”顾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想到一向以天下为己任的陈济生,竟会劝他逃避。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把命搭在这种事情上。”陈济生补充道。
顾旭知道陈济生所言非虚,按照他的性格,他也确实应该选择明哲保身。但心中总有些不甘,觉得这样就辜负了陈济生平日里对他们的教导。
“那京城方面对此有何打算?”顾旭继续追问。
“驱魔司总部已经派遣了多名强者前往沂山,”陈济生回答道,“此外,大齐国师、洛司首以及燕国公也都表示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相助。”
“圣人出手……”顾旭沉吟道,他记得楚凤歌曾经提及过,圣人出手意味着巨大的代价和风险。
在大荒之中,存在着诸多智慧与力量都堪比圣人的“凶神”级鬼怪。一旦圣人出手,很可能会打破大荒的平衡,引发更大的灾难。
“陈大人,您一定要小心。”顾旭郑重地嘱咐道。
“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陈济生笑骂道,“这种道理我自然明白。”
“不敢。”顾旭连忙低头。
“另外,顾旭,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陈济生放下茶杯,正色道,“你应该知道,大齐国师在封印‘九婴蛇妖’后,将封印法阵阵图分散存放在八座县城之中吧?”
顾旭点了点头。
“我今日想请你帮忙的,正是与这九婴蛇妖的封印有关。”陈济生接着说道。
……
不久之后,两人结束了晚餐,回到了驱魔司衙门。
陈济生在前,顾旭紧随其后,两人一同走向了静谧的藏书阁。
“当年大齐国师封印九婴蛇妖后,将封印法阵阵图分为了八份,”陈济生边走边介绍道,“按照后天八卦的方位,这些阵图被分别存放于八座县城之中。沂水县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知事,我们的职责便是每三年取出这些阵图,对封印进行加固,防止九婴蛇妖破封而出。”陈济生继续说道,“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但我们仍需谨慎行事。”
“原本这件事应该明年再做,”陈济生叹了口气,“但鉴于今年沂山雪女的威胁,我担心九婴蛇妖那边也会出现问题,所以决定提前进行加固。”
“顾旭,你对符篆和阵法都有所涉猎,加固封印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对你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陈济生最后说道。
“九婴蛇妖的封印……”
陈济生在顾旭面前缓缓提及这个秘密,这是他首次对顾旭透露这个信息。
在此之前,顾旭对“九婴蛇妖”的了解仅限于它被大齐国师用符篆和阵法深埋于地下,至于其中的曲折与复杂,他全然不知。
“跟我来。”
陈济生穿过排列有序的书籍长廊,领路前行。
顾旭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两侧的书架,那些书籍如今已焕然一新,他记得,曾经这些书册因年久失修,饱受鼠虫啃噬,书页破损不堪。是崔天佑找来县学的生员们重新抄录,而顾旭则作为顾问,为他们解答了许多疑难问题。
两人很快走到了藏书阁的深处。